一到了医院,黎尚被抬上了转运车,贺临贴心地把警服盖在他身上。
宋医生已经被叫到急诊室里等着了,他看了看黎尚的情况,先不由分说地扒开了裤子,给他的屁股上打了一针止痉挛的针剂。
感觉下身凉飕飕的黎尚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闭着眼睛,把头不断往下埋。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始终保持着清醒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享受这一刻的尴尬吗,还不如直接晕过去算了。
贺临在一旁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黎尚羞愤欲死的情绪,看他一直埋着头,贺临以为他是疼得厉害,柔声安慰着他,伸手扶着他的后背。
打完针后,宋医生转身就去电脑前开检查单子了。还是贺临怕黎尚冷到,随手帮他把裤子拉上去了,这才跟着护士推着黎尚去做各种检查。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引起了心跳加速以及瞳孔变化,黎尚的意识模模糊糊的,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就记着贺临一直在旁边跟着。
这幅样子倒是把贺临吓坏了,只见黎尚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体微颤,眼睛是睁开的,就是眸光涣散,他生怕他再晕过去。
还好针剂很快起了作用,等楼上楼下的一圈检查做完,黎尚已经觉得好多了,至少体内痉挛的旧伤不那么疼了。
耳畔的喧嚣褪去,他终于能听得清周围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又能开口说话。
他躺在诊疗床上,渐渐舒展放平了身体。
宋医生在一旁和贺临说着检查结果:“ct的结果没有明显的脏器损伤,目前看主要是旧伤导致的痉挛发作,吐血可能是肺部过去残留的弹片在震动下引起,这个需要再观察一下,我给他开点对症的退烧药和止血药,等烧退了再看。”
贺临见医生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有些急切地道:“腹部还有处伤口,你看下怎么处理。”
宋医生听到这里回身去看躺在床上的黎尚。
黎尚有了一些精神,本能地想要回避在贺临面前露出伤口。
这人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都是男人,迫不得已露露身子也没什么。可黎尚什么都记得,记得他和贺临的点点滴滴,此时再被贺临看身体,他总会萌生出来一种近乡情怯般的羞耻感来,仿佛那几件衣服就是他最后的尊严一样。
刚才脱裤子打针就够丢人了,再把衣服扒开,他简直不想活了。
黎尚心里有鬼,不敢多说什么怕露了怯,只能捂着腹部,有气无力地对宋医生道:“这里伤得不重,我回头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贺临却不疑有他,继续劝道:“这怎么行,都来医院了,就让医生看看吧。”
黎尚有点着急了,几次想坐起来赶紧出去,可惜他没力气起来,只能嗫嚅着:“真不用了。”
他感觉脸上潮红,血往上涌,却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宋医生看看固执己见的贺临,又看看一脸希冀看着他的黎尚。
在“病人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宋医生还是掰开了黎尚的手,解开了衣扣,把他的腹部暴露在了贺临眼前。
黎尚面如死灰地侧头闭眼躺着,一言不语。
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躲开这尴尬的一刻,用手盖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面对。
他的腰身纤细,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有一些旧伤,有横有竖,最显眼的一条是在左侧腹处,绵延的一段伤疤,将近十公分长。
小巧的肚脐旁边有道竖向的刀伤,隐入腰带之下。
其他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小伤口,也全都是早已愈合的。
看到这么多严重的旧伤,贺临愣住了。下一秒他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去看黎尚身上的新伤。
中腹胃部处有点青紫,是皮下出血,不算特别严重。
而那道冒着血的新伤口,的确只有半厘米长,伤口也不深,血都快要凝住了。
宋医生看了看问贺临:“这个不用处理,回头消消毒,再过一会就长上了。”
贺临也凑过去看了一下,指着黎尚的伤口说:“有出血,还是包扎一下?”
黎尚:“……”继续躺着装死。
宋医生拍拍贺临,为难地看向他,见贺临一脸坚持的认真模样,他无可奈何地坐下开了点东西。
当下的主要问题还是要退烧,今天恰巧没床位,宋医生先给黎尚开好了输液,看情况能不能缓解。
止痉挛的针起了效果,黎尚感觉疼痛降到了能够忍耐的范围内,只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他就是没力气,在高烧下激战一场的代价,就是整个人软绵绵的,抬手都费力。
即使他多次表达没必要,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贺临,坐上了轮椅,那件警服又披在了他的肩上。
贺临先去拿药,他推着黎尚在取药窗口拿到了一盒创可贴。
贺临:“……”
黎尚已经不想看他了,假装很忙的样子,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