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注意安全的。但我不会等你,我说过要跟你并肩作战,就一定说到做到。
这条消息的下面是一个星期后贺临发给他的表情包。一只叼着红色小爱心的大白狗,配的文字是:我来了。
那天应该是贺临出发去J国的日子。
黎尚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和表情包,刚刚还干涩的眼睛,此时又开始有一点发酸发胀,他反复地看着手机上面贺临的消息好几遍,才终于锁了屏,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算算时间,现在的贺临应该还在J国忙碌,只要还没回国,贺临是一定不会给他的这个账号发消息的。黎尚发给他的消息,贺临也看不到,所以黎尚什么都没有回复。他确定贺临看懂了他临行前的那个口型,现在是自己在等贺临回来。
有什么话,黎尚都想当面和贺临说。
这让黎尚免不了回忆起在J国的时候,他诓贺临学英语的那个晚上,贺临在他睡着前轻轻吻过他的唇。
那不是做戏,那是贺临切切实实的爱意,即便是当时他们吵架了,并没有和好,可贺临还是时刻展示着他的爱意。
黎尚开始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根刺在渐渐融化,他和贺临远不应该就此止步。
就这样黎尚闭着眼睛想着贺临,靠在座位上休息,也不知道是贺临的原因,还是最近实在是精神过度紧张,太累了,黎尚只觉得越是闭着眼睛休息,脑子里就越是晕晕乎乎的。
车里的温度很适宜,但黎尚还是有些感觉身上发冷,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点发烧,甚至胸腹部也一阵阵地传来闷闷的疼。他之前换了更强力的止疼片,在J国时要和那些人周旋,回来后又为了保证这几天在基地的工作顺利收尾,只要觉得疼黎尚就果断吃药,大概是有点过量了,回去以后可能还得戒。
不过黎尚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贺临回来,把一切都说清楚。
长途实在无聊,胡思乱想着,黎尚的手放在了那份案卷上。
曾经,那件事发生时,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为了这个答案,他明察暗访了很长时间,几乎把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可还是没有完全掌握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可黎尚却对这份案卷有一种深深的畏惧感。
现在的他已经重新寻回了贺临,也深刻地了解了那件事之后贺临的变化。所以此时的黎尚甚至有些害怕这份档案里的真相。
能把一个人的记忆整个扭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187章41他欠贺临的情,好像怎么还都还不……
云城,黎尚回到贺临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黎尚一个人独自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家家户户逐渐亮起了灯,夜色衬得他的目光悠远深沉。
直到万籁俱寂,那些亮起的灯又一盏一盏地熄灭,黎尚才像是想好了什么。
终于,他拿着从基地带回来的案卷,走进了书房。
他锁好了门,坐在了办公桌前的办公椅上。
深吸了一口气,黎尚才打开了那份案卷,里面大部分是口供,前面有一些罪行供述是与贺临无关的。
黎尚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直到他终于找到了关于贺临的那一页。
“谛听”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眼前时,黎尚只觉得恍如隔世,当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两个字时,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曾经他遍寻不得的真相此时就在眼前,可黎尚却发现自己连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站起身,去翻了翻书房的置物架,从中找到了一包贺临买的牛奶糖,因为口感有点太甜了,他和贺临都不太喜欢,就被随手丢在这里了。
黎尚撕开一颗放进嘴里,直到甜腻的奶香味充斥了整个口腔的味蕾,才终于鼓起勇气继续翻看起关于贺临受刑的记录。
只看了几行,黎尚就目眦尽裂,一向冷静的他重重地一拳锤在桌子上,力道之大几乎震得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可即使这样也无法压抑住他的情绪,怒意像是一把火,在胸腔里燃烧,他恨不得去把那些人千刀万剐。
“人是白老板吩咐我们审的,他最初只发来信息,说让我们随便折腾,只是有一点要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人真的弄死了,或者是弄残了。除了这一点,就没有别的限制了。老板的吩咐,我们自然照做,而且我们也怀疑他是警方的人,下手不敢太狠,谁都怕惹麻烦。”
“可那小子就是硬气,沾了盐水的荆条都抽断了两根,眼看着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可愣是半个字都没吐。”
“后来就把他的指甲拔去了几枚,往手指头肚上插图钉,生生把人疼晕又疼醒,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的嘴太硬了,被烧红的烙铁烫掉了两块皮,还是没开口,我们一度都想掰开他的嘴看看是不是不能说话。倒也没敢太使劲,怕真把人弄死了……”
“后来还是白老板给我们出了个主意,让我们接了冰水来,把他一直往水里按。溺水到晕过去了,就再拉出来,反复折磨了好多次。开始是有点用,他几乎窒息又被我们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说了点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了,谁也没听清。可是等他清醒一点之后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然后无论我们再怎么把他往水里摁,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差不多除了把人弄残的方法,都用了。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卷宗里提到过的很多酷刑当时虐俘训练的时候容倾都亲自向学员们讲解过,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让学员们做过一些尝试,也告诉过他们:“我们的任务不是万无一失的,可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要承担这个职责,今天在这里你们所承受的,不过是真实情况的千分之一。在这里,没人想要真的要了你们的命,但是出去万一被抓了,就不会有人想你们真的活。”
后来这些话倒是一语成谶。
在救出贺临时,他就曾亲眼见过了他鲜血淋漓的惨状,他也曾在贺临昏迷时一处一处地查看,抚摸过他的伤口,但是此时读起来,他依然心疼到心脏都在微颤。
纸上的文字此时仿佛化成了实质,成为一柄柄尖刀,同时刺向黎尚的心口,让他仅是看上几眼便浑身战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