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尚嗯了一声,毕竟当初贺临掉在湖里,是吕一尘告诉他的。捞上去以后,他也和那人简单说了几句话。
贺临似乎没有发现黎尚的沉默,他一边走一边道:“我也没想到,他如今也发达了,听说还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呢。”
黎尚自然而然地感慨了一句:“人生嘛,谁也无法预言,每个人的轨迹是怎样的。”
他考虑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贺临:“不过,我不太喜欢你的那位同学。”
“为什么?”贺临一愣,在他的印象里,江尚雪在上学的时候虽然有点冷冰冰的,但基本上是与人为善的。别人不招惹他,他就不会理睬别人。
后来无论是容倾还是黎尚,基本上都是如此,他还是鲜有的听到他用好恶来评价一个人。
黎尚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开口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我的目光,总是带了点敌意……”
那个人平时总是不声不响地跟在贺临的身后,那时的江尚雪在学校时和他们的交集不多。
大部分是去大教室一起上一些副课,有时候他会不经意地望向贺临,每每收回目光时,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
后来他反复感受过几次,终于确认,那个人就是吕一尘。
他对他的印象不佳,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年级排名时,他基本都在吕一尘的名次以上,还有就是他们算得上有个共同的朋友,也就是贺临。
那天他跑到湖边,看到了混乱中心站着的吕一尘,他的心里一惊,在问出问题之前,就判断可能是贺临出了事。
所以,等他把贺临救上来时,才会对吕一尘道:“随便你怎么说。”他一个是真的赶时间,一个是完全不想和这个人多说话。
贺临听了黎尚的话,低垂了头,试图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
六年同学,不可能在记忆里只存在这么一点零星的碎片。
但是奇怪,他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那几个画面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发觉,有什么人在他的记忆里几乎完全消失了。
第一次发现异常的,还是容倾。
他忘记了容倾还算是事出有因,可他为什么记不起来这位过去的同学呢?
贺临完全没法解释这种现象,他想要细究这件事,头上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是那种一跳一跳的疼,像是大脑里的血管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快要崩裂。
两个人回到家,黎尚看他脸色不好,也没和他提加练的事,贺临坐下休息,让黎尚先去洗了澡。
他歇了一会,头终于不疼了,才进了洗手间打开了淋浴。
等贺临洗完澡出来,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他看到黎尚头发半湿着坐在桌前看着电脑。
贺临凑过去一看,发现电脑屏幕上满是各种的APP图标。
那是他们之前从杨淑敏的手机上找到的所有安装软件名录,他们还要到了杨致远的旧手机,也进行了破译。
黎尚列出了一个表格,把所有的信息情况进行分门别类的登记。
这也是下午开会时,定下来的调查方向之一,他们在试图摸清楚这些软件之间的关系,判断出对方是怎么潜藏在手机之中的。
贺临忽然发现,他的手机被黎尚放在了门厅的鞋柜上。他理解了黎尚的用意,这东西,生活完全离不开,细究起来却又满是漏洞和危险。
“歇会眼睛吧,这些工作还有其他人呢。”贺临从身后捂住了黎尚的双眼,那动作就像是小朋友在玩捉迷藏一般。
黎尚用手覆住了贺临的手。
贺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刚跑完步,洗完了澡,他的手滚烫,黎尚的手却微凉。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心痛:“我给你吹吹头发吧。”
贺临去拿出吹风机来,还没靠近黎尚的头,黎尚就习惯性地一躲。
贺临一把把他的脖领拉住:“别动,听话,得把头发吹干了。”
黎尚看了看他的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你自己的怎么不吹?”
贺临俯下身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想先给你吹。”
贺临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蛊惑的能力,黎尚当时便不吭声了,任由贺临边用手拨弄着他的头发,一边用吹风机吹着。
一时间室内安静,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嗡鸣声。
对待黎尚,贺临向来是耐心十足的。黎尚可以感受到贺临的手穿过自己的头发,温热的风从风筒中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