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直直将自己投进了池子里。
……对了,大夫人彼时被推进水,进了多久?
虽说进了水,周身满是水声,可贺文茵却觉着自醒时便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忽而清明无比起来。
“姑娘,姑娘——”
岸上,不知何时过来的月疏雨眠正在疯狂朝她伸着手。可她丝毫不觉,只觉着脑内有电光火石骤然闪过。
若是以前世的度量单位来计算——
现下,她掉下去,心脏跳了十几下,约莫便是十几秒的模样,还能听到声音,还能隐约瞧见水面上飞扑而来的,十一慌张的影子。
便是她这般的将死之人,如此一阵子,也还活着呢。
就算选好了地点,避开了所有侍卫,平阳候府的大夫人如何会没有暗卫守着?
即使没有,见到有人推大夫人,难道不会管么?
她的姨娘从她那院里到这湖,便是抄最近的路走,也起码要花四分之一炷香往上的时间。
而她在刚刚忽然想起,那日,姨娘走前那根灯烛还剩四分之一左右。
而贺文锦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时,忽而室内陷入昏黑,叫她吓得以为是鬼来了——其实是那根烛火正好灭掉。
也就是说,即使按最快的速度,大夫人溺水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她现下的时间。
她大概率还没有失去意识,即使失去意识,也绝不会没有呼吸,不会死去。
可为什么,她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毒发了?
不对,那毒只是寻常毒药,无论如何也不能——
便是此刻,十一将她哗啦捞了上来,她耳畔迟迟响起月疏雨眠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是不是徐姨娘——”
贺文茵却只失了魂般小小摇头。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
“对了,月疏……徐姨娘将将小产过,今日,今日又四处乱跑,你记得给她送些……”
……好累啊。头好疼。
话还不曾说完便要软倒下去,贺文茵沉沉闭眼,也不大想再费力站起来了。
罢了……先歇息歇息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迷蒙睁眼。
仿若是坐在一条满是雾气的街巷上头,她周围朦朦胧胧,似是仍在湖里头一般满是从天上落下的雨滴,叫周遭景象,怎么也看不真切。
耳边,仿佛有个苍老声音在赶她:
“姑娘啊,你还是走吧?我这摊子要收了,瞧你病歪歪的,在这淋雨也不是个事儿啊?”
而她只轻声,“……多谢。但我在等人。”
忽而,她瞧见一个手执黑伞,通身漆黑的身影。
那人身形高挑,身姿如松柏般挺拔。
这般无声立于仿若经年也不会停的大雨里头,他宛若一把早已出鞘的利刃笔直插于地上,叫人抬眼望去,不自觉便觉着些微胆寒。
接着,立于那处许久,他方才朝她所坐的方向缓步而来。
随着那人渐渐靠近,那如刀削过的面庞与冰冷眉眼在雨幕里头一分分清晰起来,贺文茵忽地想起了他是谁。
她想起身去瞧他,可不知为何,身子疼得要命,竟是连动弹也动弹不得,只得静静盯着那人,默不作声。
谢澜为何会在这奇怪的地方?
发觉自己竟是连张口也困难,贺文茵疑惑不解望向他,只得眨眨眼,却发觉事情好似不大对头。
这是谢澜不错,可他为何那般看着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