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她身边的毛球腹部微微起伏着,呼噜声震天响,是副活得好极的模样。
那日,月疏本来劝她将猫带回去养着,无论如何也比在外流浪强。
可她此前也捡过只生着病,又没人要的小猫的。
往日里头只啃干窝头的她们三个破天荒凑到一起,将铜板凑了又凑,方才凑出钱来给轻手轻脚猫喂了药,又给它买了羊奶与鸡蛋吃,许久才救活了它。
……但那瘦瘦小小的猫还是死了。
某日,在平阳候来时它冲出来要挠他,被他重重一脚踢到了一旁。
待她勉强支起身子再去看时,小猫已然静静躺在往日最喜欢的破草垫子里头睡下,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此后她便明白了,她养活物便是祸害人家。
从此便再喜欢再可怜也没再养过了。
抬眼望向谢澜,贺文茵只觉着有好多话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你……”
那人闻言赶忙回话,“怎么了?我去替你寻猫好不好?”
只觉着似是有醋还是什么浇在心上把话浇泡掉,贺文茵最终只抿唇摇头。
谢澜也不勉强她,只威胁般偷摸瞪猫一眼,便笑道,“那便好好歇息罢。不必送我。”
……
用眼神送走他后,小心翼翼抚着猫油光水滑的毛发,贺文茵愣怔瞧着那双褐色猫眼,好半晌才轻声问它,
“……你会死掉吗?”
猫不解其意,只毛乎乎小脸蹭了蹭她的掌心,扭着屁股过来,整个身子轰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她怀里头后打雷般呼噜,压得她胳膊发麻。
“……你不要靠近我,你……”
贺文茵轻轻伸手去推它,可猫黏人得紧,岿然不动,只又往她身上蹭了蹭,便人一般窝到她胳膊里头睡下了。
无奈小心翼翼将自个儿与猫都埋回轻软锦被里,怀揣着一腔心事,她只得抱着猫渐渐沉入梦乡。
……
谢澜立在廊下,皱眉思索着。
前世,贺文茵这时已然嫁给了兴庆伯。
照彼时的线索推断,那事怕是也已推上了日程。
但或是因着他先下手为强了的缘故,那一党现下还是一团乱麻,甚至隐有分裂的意思。
听着里头姑娘似是已然躺到了床榻上头,谢澜眉头一舒,却始终不曾彻底松开。
彼时,她嫁给她,行过那事后,便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玩他发丝,回他话说自然是那老东西被她拿蒙汗药晕过去了。
后来他才知,那时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新婚当日便险些接连刺杀兴庆伯与平阳候,被绑至官府,却反倒无论如何也不下跪,只挺直腰板笑着叫人上前来处置自己的那名女子,便是她。
……既然回了过去,那他便一定会护着她一辈子,让她永远快活。
至于他的好岳父……
“嗷!”
思绪被那声音忽而打断,谢澜沉着脸抬头。
原是那抹布猫正蹲在廊下的柱子上冲他嗷嗷叫唤,腆着肚子翻身,结果一翻将自己咚一声翻了下来。
瞧着地上一滩猫与空气里头尘土般翻飞的猫毛,谢澜深深一蹙眉。
他生性喜洁,既不喜人碰,也不喜动物碰,更别提这种东西。
……但贺文茵定是希望他也喜欢她的猫的。
“……待你娘醒了我便要参你一本。”
无奈低声一叹,谢澜面上的阴霾慢慢褪去。
他揉揉眉心将肥猫抱了起来。猫在他怀里委屈地嘤了一声,身体几乎要溢到他的胳膊外头,但他只冰冷道,
“叫她看看你是不是该少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