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了被死死扼住的喉咙,抛开了那已经没有用的军用冲锋枪,与父亲扭打在一起,
车库死寂,只有两人粗重、嘶哑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碰撞。雪花飘落,融入在两人身边混杂着油污和暗红血液的水洼里。
他们喘着粗气,彼此没有对话,就像两头受伤而暴怒的野兽,进行着最后的厮杀。
但父亲并不占据优势,他已经受了致命伤,伤口还在不断失血,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会彻底脱力。
“轰!”
一声枪响。
士兵的血溅到他的脸上,然后是沉重的、如同装满谷物的麻袋轰然倒地的声音。
特工魁梧的身体侧倒在他身上,四肢还在神经性地轻微抽搐。
他戴着头盔的脑袋侧面,靠近耳部的装甲接缝处,一个边缘被高温灼烧得微微发黑的小孔正汩汩地向外涌出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
血液迅速在雪地上蔓延开来,与积雪混合,晕染开一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深色图案。
他那双睁着的眼睛,在战术目镜后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车库通往主屋的小门敞开着。
女孩站在门框的阴影里。
她瘦小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外套里,微微发抖。
小小的手,正死死地攥着父亲给她的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迅速被雪丝打散的青烟。
她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爸爸……你……?”
终于,止不住的眼泪从女孩的眼眶中涌出。
“对不起……”
父亲抬起头,用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在因失血而死之前,他尽到了作为父亲最后的责任。
那是梵蒂娜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在那一刻,她才明白了父亲告诉她的那句话的含义。
杀戮与保护,同属于硬币的两面,可惜的是,她这次没办法保护所爱之人。
……
父亲死后,梵蒂娜的日常便一去不返了。
一个叫做黑田和宏的日本人找到了她,他声称自己是父亲的同事和朋友。然后,他带走了梵蒂娜,来到了西海岸的那座大都市。
黑田给了她两个选择:读书,以后政华家会给她一份文职工作;亦或者,握起枪,成为父亲一样杀戮又守护的人。
父亲是一个天真的人,他想给梵蒂娜自由的、不必刀尖舔血的生活。
但是,注定困难重重。
她没有多想,选择了更为艰辛的路。
“那接下来,为政华家族效忠,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
她将要成为“死士”,有如战国时代王公贵族们豢养的门客一样,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为另一些权贵服务。
然后,孩童不得不自我建立起对政华的忠诚,以作为今后活下去的支撑。
训练的日子不算难过,也谈不上让她喜欢——由日复一日的训练与考核,以及灌输忠诚的教育组成。
特殊青少年收容所作为为政华家族培养私兵的“学前机构”,其学员在经过义体强化、实战技能以及心理控制等多方面的系统性训练,最后会根据其特长安排上黑客、杀手、士兵、安保等等道路。
梵蒂娜在狙击、工程能力、动态视力、忍耐力等考核项目上有相当不错的成绩,因此被向【镇定】或者【技术】方向培养。
前者强调潜行与一击必杀,如同旧时代的忍者一般行动;而后者则强调制作与工程。
于是,梵蒂娜被同时向【杀手】与【安保】两个截然不同的道路培养,成为了黑石公司的预备役公司狗。
梵蒂娜很拼命地训练、演习,来填充自己愈发的思念和空洞的内心,她同时成为了杀手、安保与技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