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雅慕寨的总鼓主?”
生疏且腔调怪异的苗语一响,雅慕总鼓主立即知道了来人是谁。
“你们……”
“官兵主力已被拦截在山腰,但有个将官带着亲兵杀了上来,我们走小道过来救援。”说到一半,对面那人“咦”了一声,“还有一位总鼓主呢?”
雅慕总鼓主一张脸顿时红了。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笑,又似乎没有,他想发火,却又没法发火。
对面那人说道,“总鼓主,不少苗兵还有巴野寨的妇孺逃去外面了,你快去收拢。我们这就去救鸡摆尾的弟兄,到时在雅慕寨汇合!”
虽然被一个外人指挥,但雅慕总鼓主丝毫没有不悦,“没错,我正要去收拢溃兵,你等快快去救鸡摆尾的战士,定要救出总鼓主,我等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情!”
“好!总鼓主速去,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两拨人马上分开,雅慕总鼓主一路从小道下坡出寨,前方隐隐约约有妇孺的哭声,他回头大声喊了句“快走”,却又似乎听见了几道奇怪的声音——
有人在说话,说他听不懂的话。
他停住脚步,急切地低声说道,“且停下……”
话音未落,眼前亮起一片耀眼的火光,十几二十个椎发的男人持刀逼近,他瞳孔大震,“你们是那瑶人游击麾下的瑶兵!你们为何要帮汉人!”
他一时间忘了,这些瑶兵根本听不见清水江一带的苗话。
与此同时,鸡摆尾总鼓主一手举着鲜血淋漓的苗刀,一手提着一个官兵的头颅,吼叫道,“甚么官兵,不过尔尔!”
畅快的大笑中,四面刀枪加身,黯淡的火光中,他的身上出现十几道大口子。
“总鼓主!”
残余的几个亲信悲愤大喊,眼睁睁看着一个魁梧的官兵上前,朴刀一挥,总鼓主的头颅飞起,身体却因刀枪抽走而坠落在地。
鲜血涌起又落下,染红了在场所有苗兵的眼睛。
“甚么生苗,不过如此!”
魁梧官兵的朴刀指向最后几个苗兵,正要动手,二三十人狂奔了过来。
冷笑两声,魁梧官兵用刀挑起鸡摆尾总鼓主的头颅,一把抓住头发,转身便走。
“撤!”
鸡摆尾还活着的战士眼见官兵要走,哪里愿意,红着眼追了上去。
可纵然他们悍不畏死,也不敌官兵人众,两三下便被打退,若非官兵急着撤退,恐怕没人能活下来。
援兵去追,官兵的身影却已消失在楼房间。
大火已经蔓延至山腰,援兵退了回来,看着扑在鸡摆尾总鼓主尸体上嚎啕大哭的亲信,其头领呵斥道,“现下不是哭丧的时候!”
众亲信一脸恨意地看来,援兵头领冷声道,“巴野寨已经被官兵毁了!总鼓主已经被官兵杀了!你们不赶紧带走总鼓主尸体,是要留给官兵羞辱么!”
“再不走,总鼓主是如何死的都没人知道!”头领越说越大声,“你们都是苗寨最勇猛的战士,不想着以后起兵杀官兵为总鼓主报仇,哭哭啼啼像甚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