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今钰是否投降明廷,既然她说黑水峪有危险,那他干脆不去盩厔。
明军军力不足,总不可能在东面的湖广、西面的巩昌、南面的四川,都布置重兵埋伏。
比较三处地方,湖广他上半年去过,现在还有不少义军在楚豫南直等地,自己没必要回去跟他们抢东西,巩昌物产不丰,四川……
四川是个好地方,不过他对四川并不了解,且他们人数虽多,但能打仗的老营兵马是有限的,真要南下,联合附近的闯塌天、蝎子块两部更为稳妥。
“大哥,额们去四川罢,听说四川颇为富庶!”
高迎恩倒是与他想到一块去了,但是——
他们不能南下,还是得北上。
“还是按原计划,北上盩厔。”高迎祥这话一出口,高迎恩便变了脸色,他摆摆手,不容置疑地说道,“年初去南直,被狗官兵败了几场,必须回陕西。”
高迎恩知晓自家大哥是要回去补充马匹,是以也改了口风,“大哥,那额们绕路,走西边经巩昌回去。”
“不,还是走黑水峪。”高迎恩道,“若那刘社长真投靠了朝廷,洪承畴、孙传庭定想不到额们还敢走黑水峪。
“若刘社长并未投降,额们走黑水峪,不但可知她真心,且提前知晓了官兵计划,说不定还能反将官兵一军!”
他握紧拳头,“何况额闯王岂能被一封信吓倒!小心官兵在山中埋伏便是,真到了峪口,额不敢说必胜官兵,但官兵也胜不了额!”
高迎祥心意已决,高迎恩也不再做徒劳功,只是增多了哨探塘马,多次嘱咐众将步步小心。
大同社提及的叛徒,也被他们重点监视起来。
山中行军并不好受,但并未遭遇伏兵。
七月十五日,大军前锋出黑水峪,高迎祥驻扎峪口的仙游寺。
“大哥,你怎么还是来了这仙游寺!”
左右无人时,高迎恩埋怨起来。
安全穿越黑水峪,在大同社信中预测的时间抵达仙游寺,且盩厔、鄠县一带不见明军,至少最近一次塘马返回时没发现明军,这让高迎恩已信了那信七成。
“不住仙游寺,住哪里?”高迎祥反问他,“这是附近最好的驻扎地,为何不来?额便是真被官兵逮住了,也不是因为这仙游寺。”
高迎恩叹了口气,“大哥,不如额们先走?”
“你说甚浑话!”高迎祥气得没动手揍他,“因为一支还没影的官兵,弟兄、物资都不要了,额日后还要脸面称‘闯王’么!”
高迎恩无奈,只得又劝道,“大哥,那几人,不如都……”
“不可,”高迎祥皱眉道,“为了外人的信去动自家弟兄,莫说别人,额心里也过不去。你,盯紧了便是。”
高迎恩点点头,这话他倒也认同,没有确凿证据便动手,着实太不好看。
次日,峪中军民许多还没出来,陕西巡抚孙传庭抵达盩厔的消息便传来了。
又过了一日,洪承畴也率部赶至盩厔。
高迎恩心中愈发不安,高迎祥反倒没有此前的忧愁了,精气神十足地领着老营与官兵战了一场,将参将李遇春一部打得落花流水。
高迎恩已经完全信了那封信。
他将军中某几人盯得极紧,果然发觉那几人麾下有异动。
他将此事告知高迎祥后,高迎祥却笑道,“如此甚好,额们不如将计就计!”
他稍稍思量,也觉得稳妥,他们已经知晓叛徒会做什么,哪怕不能将计就计,也不会因此受损。
不久,将士尽出黑水峪,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七月二十日,高迎祥与官兵在马召原正面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