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周辰这边的“海丰一號”蟶子没有辜负眾人的期望,在科学管理和精心照料下,长势十分喜人。
每次例行抽查测量,壳长、壳宽的数据都稳步增长,肉质也日渐饱满。滩涂里,那些细小的呼吸孔变得愈发密集而有力,显示著水下生命的旺盛活力。
周辰和小张看著记录本上那条不断上扬的生长曲线,心里都充满了欣慰和希望。就连经常来帮忙或只是路过看看的村民,也能明显感觉到这片滩涂与往日的不同,一种蓬勃的生机在湿润的泥土和浅水下悄然酝酿。
然而,就在周辰以为一切都会这般顺风顺水地朝著丰收迈进时,养殖路上常见的“意外”还是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这天上午,阳光和煦,海风轻柔。周辰和小张像往常一样,在滩涂上选择几个代表性的点位进行抽样检查。周辰刚用特製的小铲子挖出几只蟶子,放进旁边的水桶里,正准备喊不远处也在取样的小张过来一起看看,却先听到了小张带著惊疑的喊声:
“辰哥!你快过来看看!这边……这边怎么有这么多空壳?还有不少死掉的蟶子!”
周辰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趟著水走过去。只见小张蹲在一片略显板结的滩涂区域边缘,面前散落著十几个或张开或紧闭的蟶子空壳,还有几只明显已经失去活力、半埋在泥里的死蟶。
“怎么回事?”周辰蹲下身,捡起一个空壳,入手很轻,对著阳光看了看,里面乾乾净净,连一点残肉都没有。他下意识地根据老经验判断:“该不会是夜里海鸟或者什么水鸟过来觅食,把蟶子肉叼走了,壳丟这儿了吧?滩涂边上有鸟吃贝类,也是常有的事。”
“不对,哥,你仔细再看看这些壳,还有这几个刚死不久的。”小张摇摇头,脸色严肃,指著另外几个半开的壳和那只刚挖出来的死蟶。
周辰闻言,收敛心神,重新拿起几个壳,仔细端详。这一次,他看出了不同。这些空壳大多非常完整,没有鸟类啄食留下的典型破损或裂痕。
更关键的是,有些半开的壳里,还残留著一些已经变色、呈灰白色或淡黄色的组织,凑近闻,隱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腐味。他又检查那只刚死的蟶子,肉质失去了应有的弹性和光泽,显得鬆软无力。
“不对头……”周辰眉头紧锁,喃喃道,“如果是鸟吃的,壳大多会被啄烂,肉也会被吃得乾乾净净。这些壳这么完整,里面的肉还是腐烂的状態……不像是被动物吃掉的。”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小张指著那些残留的腐肉和完整的壳,语气肯定,“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鸟类或螃蟹之类的敌害造成的,但仔细观察后,感觉这些蟶子的死亡状態不太正常,更像是……自身出了问题。”
周辰心里一沉,养殖最怕的就是这种不明原因的內部病害。他当机立断:“事不宜迟,把这些不同状態的死蟶和空壳都收集起来,拿回去做样本,仔细研究!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行!我刚才已经捡了几种有代表性的。”小张把手里一个小网兜递过来,里面装著几只刚死不久、状態各异的蟶子,“哥,你摸摸这些蟶子的肉,感觉一下。”
周辰接过来,小心地掰开一只蟶壳。里面的肉已经失去了鲜活时的紧实q弹,变得十分绵软,甚至有些部位呈现轻微的糜烂状,顏色也暗沉发灰
。他心头疑云更重:“奇怪……前几天抽查时还好好的,就算天气转暖,腐烂也没这么快。现在这天气也不算很热。看来,蟶子肯定是內部出了什么问题,不是简单的外界侵害。”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带著採集到的样本,匆匆返回滩涂后方的观察棚。小张首先检查了安装在棚里的水质监测仪,调取了最近几天的水温、盐度、ph值等数据记录曲线。
“水温稳定在18-22摄氏度,盐度千分之二十到二十五,ph值略微波动但在正常范围……从记录上看,最近一周环境参数没有剧烈变化,都在『海丰一號的適宜区间內。”小张一边看数据,一边分析。
“环境没问题,那就更可能是生物本身的问题了。”周辰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那些样本上。
接下来,两人在观察棚临时搭建的简陋工作檯上,对这些病蟶和死蟶进行了更细致的解剖观察。小张拿出放大镜和解剖工具,周辰在一旁打下手。他们重点检查了蟶子的鳃部、消化腺、外套膜等关键部位。
很快,他们发现了共同点:几乎所有病死的蟶子,鳃丝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胀、顏色变深,有的呈现不正常的黑褐色或灰绿色斑点;部分个体的消化腺区域顏色异常,组织结构鬆散;外壳內壁有时也能看到细微的深色附著物。
“看这里,还有这里……”小张用镊子指著几处病变明显的部位,语气凝重,“这些症状,很像是细菌感染导致的。”
“细菌病?”周辰虽然自学了不少知识,但对具体病害的认知还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