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微微颔首,将茶杯轻轻推到雍王面前。“世事纷扰,贫僧不过是红尘一过客,不敢妄言知晓。”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雍王看着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心中却不敢有半分轻视。皇家的子弟,哪有真正简单的。“肃王,”雍王不再兜圈子,声音压低了几分,“最近的行事,有些过了。”禅房内静默了一瞬,只有窗外的蝉鸣。三皇子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哦?”他只发出一个轻轻的单音节,等着雍王的下文。雍王眉头微蹙,这滴水不漏的态度,让他有些着恼,却又无可奈何。“朝堂之上,暗流汹涌。”“有些手段,用在自家兄弟身上,尚可说是权宜之计。”“可若是……”雍王的声音陡然沉肃下来,眼中精光一闪。“动摇了国本,引来了外患,那便不是争权,而是自掘坟墓。”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三皇子。“三殿下,你我皆姓赵。”“这江山,是我们赵家的江山。”“皇室子孙,可以有纷争,可以有高下。”“但若是让别人撬了江山,那祖宗就无法瞑目了……”三皇子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眼眸,迎上雍王锐利的视线,眸色深沉,依旧看不出喜怒。“雍王此言,意有所指?”雍王并未直接回应三皇子的疑问,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烛火。他只是将话题轻轻一转,“三殿下常年与佛祖做伴,而与顾君泽,似乎渊源不浅?”这话问得突兀,却又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笃定。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似乎也因此凝滞了一瞬。三皇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看来,这世上之事,果然还是瞒不过雍王的眼线。”他并未否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顾君泽于我,曾有救命之恩。”这坦诚来得猝不及防,雍王端坐的身形微微一僵。三皇子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声音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回忆。“若非当年他在大雪封山之际相救,这世上,恐怕早已没有赵允慈这个人了。”“贫僧或许早就冻毙于荒山野岭,化作一抔黄土。”雍王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权钱交易,暗中勾结,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段过往。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禅房内只剩下烛火哔剥的微响,以及窗外被夜风送来的、若有若无的虫鸣。“原来如此……”雍王低声自语,语气复杂。他抬起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直直刺向三皇子,声音压得更低。“允慈,你可知……如今的肃王,并非真正的肃王。”三皇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那份刻意维持的淡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真正的肃王,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不过是个冒牌货,皇上龙体日渐沉疴,能信任的宗亲寥寥无几。”雍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几乎要将三皇子点燃。“这赵氏江山,真正的嫡系血脉,除了卧病在床的皇上……”“便只剩下你了,允慈!”禅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两人脸上变幻的神情映照得明明灭灭。不知过了多久,当雍王再次从禅房中走出时,夜色更深了。他挺直的脊背,却不似来时那般紧绷。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禅房木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夜风吹动他衣袍的下摆,脚步竟显得有几分轻松……另一边,楚若涵与顾承安在竹篓后待了许久,始终紧绷着神经,屏息凝神地聆听着四周的动静。月光穿过竹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直到确信那阵杂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两人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应该是安全了。”顾承安小声说道,率先从竹篓后面探出头,谨慎地观察四周。楚若涵扶着微隆的腹部,缓缓起身,因长时间蹲踞而有些腿脚发麻。顾承安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她,脸上流露出担忧:“没事吧?”楚若涵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她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竹篓堆,小心翼翼地走出后院,重新回到了幽暗的街巷中。“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巷子里?”楚若涵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顾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杜若灵总跑到军营去纠缠,我实在是烦闷,这才找了条安静的小巷子散心。”他抬起头,神情认真:“谁知就碰上了你被人追,真是天意。”楚若涵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原来顾承安还在为杜若灵的事烦恼。“现在该怎么办?”顾承安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问道。楚若涵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想回将军府。”顾承安闻言,连忙摇头:“回不去了,外面都被禁卫军包围得水泄不通。”楚若涵沉吟片刻,眼神在夜色中闪烁。“那咱们先出城。”顾承安略微迟疑,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一条小路,守卫较松。”两人贴着墙根,避开巡逻的禁军,朝着城门方向悄然前行。月光下,楚若涵的眉头紧锁,心中千思百转。顾君泽被软禁,顾承彦已被封为太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形势,对他们越发不利。当他们快走到城门前时,楚若涵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宫。”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啊?”顾承安一脸惊愕,“不是才刚跑出来吗?现在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他困惑地看着楚若涵,完全不理解她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楚若涵转向顾承安,眼神中透着冷静,“无论如何,我必须进宫一趟,见到皇上……”:()渣男死遁逃婚?我烧灵堂杀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