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了会儿,赖栗挪开视线:“这个维修工说不定就是贫民窟的罪犯,你还记得吗,大清扫开始的那年,贫民窟出了场火灾烧死了很多人,死亡名单上有很多罪犯,可是三年前,却有四个罪犯死而复生试图绑架你。”
“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被货车撞死难道是意外?也许当年火灾名单上的罪犯都没死,只是换了身份被人养着!”赖栗缓了口气,盯着戴林暄的眼睛,“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查这些事?”
“当年我确实查过,不过什么都没发现。”戴林暄缓缓道来,“货车方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两人还有孩子,都不是诞市本地人,和这边没有任何人情、经济往来。事后夫妻俩倒是活着,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再也没法工作了。”
赖栗深吸口气:“哥,你不会还给了他们家钱吧?”
戴林暄没否认,淡道:“他们当年没犯任何错误,却因为我们受了无妄之灾,也是可怜人。”
明明四个绑架犯闯红灯全责,却因为人都死了没法进行赔偿,大货车的俩夫妻属于有苦说不出。
尽管这不是戴林暄的责任,可祸源确实因他而起,最后他以捐赠的名义给了俩夫妻五百万。
身体的损伤不可逆,至少钱还能给一点宽慰,保障一家人乃至孩子的生活。
“导致他们残疾的是那四个绑架犯!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和我没关系。”戴林暄耐心道,“但我不缺这点钱,他们却能用来救命。”
赖栗气得够呛。
他一边清楚,戴林暄为人如此,一边又无比嫉妒那些被他哥善待的人,福利院的孩子们、那对夫妻一样受他哥捐助的人们,还有该死的戴家,都分散了他哥太多的感情和关注力。
尽管如此,戴林暄才是那个完美的、赞誉满贯的戴林暄,但是……
赖栗垂下眼角,掩去眼底的晦涩灰暗。
正因为戴林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才会被由内而外地污染腐蚀。
假设戴林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戴林暄,不会让他受伤、疼痛,遭受玷污,想要什么都可以。
“如果凶手确定是那个维修工,他一定和宋自楚是同一个主子,这位主子很可能是以前‘斗兽场’的面具客人。”
赖栗闭了下眼,努力按下那些阴暗的渴望:“面具客人很多,但诞市有能力养罪犯养蟋蟀的人却屈指可数——戴林暄!”
屁股又挨了一巴掌。
赖栗恼怒地盯着他哥。
戴林暄可以打他,打进医院都行,但不能是打屁股这种方式。
“不是我的所有物吗?”戴林暄掀了下唇,眼里却没有笑意,“我想打就打了。”
“……”赖栗想起来这是自己说过的话。
“行,你打吧。”赖栗漠然道,“我身上伤多着呢,你最好打到绷血,打死我算了。”
赖栗每多说一个字,戴林暄手就痒一分:“还有恃无恐上了。”
赖栗继续无所谓地说:“我死了就没法继续碍你眼了,你也不用再操心怎么哄着一个精神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戴林暄脸色骤冷。
他闭了下眼,起身就走。
赖栗心里一紧,猛得抓住他手腕:“哥!”
戴林暄站着没动,轻出口气后说:“我真是太惯着你了,什么话都敢说。”
赖栗立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无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戴林暄瞥他:“错哪了?”
赖栗:“……”
戴林暄说:“其实觉得自己没错,是吗?——我告诉你错在哪。”
赖栗这方面太过“冥顽不灵”,不教他永远不懂。
戴林暄掰开赖栗的手,转过身,捏起他下巴:“你刚出车祸,昏迷十七天,我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结果这才睁眼多久,你就跟我说‘只要你死了就没法继续碍我眼了’,还自称精神病,你是自轻自贱呢,还是故意扎我心呢?”
“我不是……”
“你压根就不知道‘自轻自贱’的概念。”戴林暄平静地看着他,“小栗,把我当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