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林暄说:“不用安排我们。”
贺寻章微诧:“这么晚还要回去?”
戴林暄笑了笑,没多解释。他套着浴袍,从面上看不出什么。
赖栗从始至终没说话,不难看出在压制脾气。不过他脸色越难看,贺寻章就越笃定之前的认知。
——戴林暄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特殊癖好恐怕还不少。
早在一个多月前,贺寻章就有了这个猜测。那晚他邀请戴林暄去云顶参加一个小party,赖栗突然出现,还被失去理智的贺书新砸了一酒瓶。
戴林暄掀开赖栗的衣领检查伤势,贺寻章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光是能瞄见的皮肤上就有数不清的伤痕,更别说被衣服遮掩住的其它部位。
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显而易见。
赖栗看似嚣张,这背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这副态度,分明是担心戴林暄移情,失去狗仗人势的好日子。
贺寻章只后悔监听藏得太不隐蔽,导致戴林暄有了戒心,不留宿不就是担心被拍到什么吗?
不过没关系,这本来就不重要。他和戴林暄心知肚明,监听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并不会影响后面的走向。
“那改天再聚。”贺寻章笑着说,“我送送你们。”
“不用。”赖栗连他埋哪儿都想好了。
……
回去是赖栗开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戴林暄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像睡着了一样。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孩的眼神。
他和赖栗就打过一次麻将,贺寻章竟然知道,显然剧组里被插进了人。剧本有两套,每个演员都只能拿到对应的片段,除了编剧和导演外谁都没有全本,但贺寻章或背后的人还是对他的目的起了疑惑。
颜安的食物中毒是警告,今天的小柘大概率是一场试探。
破绽太明显了,如果温泉山庄的下面真有什么非法的场子,绝对会比十多年前更加严防死守,外加上监控,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上来——
那男孩是怎么跑上来的,并避开那么多人精准地躲进了他即将前往的卫生间?
按照他们当时交流的时间,搜寻的人早该找过来了,又怎么会迟迟没有动静?
既然在找人,肯定也有人在盯着监控看,可他带着那男孩走了一长段走廊,都没有人出现……显然,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局。
如果戴林暄上套,恐怕就没有后续了。
那个叫小柘的男孩也许在心知肚明的演戏,可他对温立平的恐惧不是演出来的,眼里的希翼恐怕也是真的。
他是一个真的受害者。
他今天本可以获救,温立平和贺寻章大概率不会阻拦……可戴林暄从一开始就没想救他。
戴林暄明明可以不给他希望,却还是敲响了隔间的门,只为了让贺寻章他们放下戒备。
回去后,那男孩会遭遇什么?
戴林暄不知道,想不到。
“哥。”
“哥?”
赖栗叫了好几声,戴林暄才如梦初醒似的睁开眼,含糊道:“怎么了?”
“到家了。”赖栗皱眉问:“你哪里不舒服?”
“嗯?……没不舒服。”戴林暄顿了一秒,伸手去解安全带,却被赖栗按住了手。
“戴林暄。”赖栗按着焦躁,“你有事就告诉我。”
“没事,走吧……”
“没事什么没事!”赖栗猛得提高声量,“你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
戴林暄被吼得一怔,随即言简意赅道:“就是‘节目’看得有点反胃,先上去好吗?”
赖栗盯了他一会儿,拔掉钥匙下车,用力摔上车门。
戴林暄想表现得正常一点,可是太难了。他甚至没撑到进去卫生间,刚进门,那些秽物就涌进了咽喉,他就近冲入厨房,撑着洗手池,一发不可收拾地吐了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