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张开嘴,把饼干吃了下去。
糜云金看了眼他身上被汗湿的衣服,轻声说:“我带你上去换衣服。”
哪怕邬万矣已经恢复了自主行动力,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糜云金在帮他做。
他没有提过要自己来,糜云金也没有开口。
这点无声的纵容让邬万矣心里的贪念再次攀升,几乎就要在某一刻迸发。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像病毒一样可怕的不安与自我怀疑。
他无法控制自己。
对糜云金的依恋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他越陷越深,强烈到他就是死也想紧紧地拽着对方。
反正糜云金也要死了。
反正糜云金也不可能再离开了。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展露他可怕的欲。望,将糜云金死死地绑在他身边,直到他们共同死去。
但放不开的自我意识又在折磨他。
好像只要他真的做了,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从此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忘了自己作为人的样子。
与此同时,剧烈的恐惧也像吸血的水蛭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那样浓烈的感情与欲望本身就成了一件可怕的事,让他失控,让他焦虑,让他每天都不停的想不停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每天都在反反复复地打转,只要看到糜云金,就会同时拥有痛苦与甜蜜两种情绪。
那是爱吗。
他爱糜云金吗。
他不知道,也分不清。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的脸,眼神涣散又迷离。
“糜云金。”
“嗯。”
——
邬万矣独自一个人坐在床沿,看着打开的抽屉,里面各种颜色的药堆在一起,像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现实。
过了许久,他从打开的抽屉里拿了一盒药。
邬万矣最糟糕的从来不是他濒临死亡的身体,而是从很早开始就在折磨他的“另一种病”。
他早在很久之前心里就患上了无法治愈的慢性绝症。
看着手里的药,邬万矣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空洞,刹那间耳边的声音全都离他远去,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空气的密闭空间。
邬万矣不喜欢吃药。
好像只要他吃了药,他就真的成了一个病人。
一个和这个世界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病人。
药盒打开,里面的药已经吃了一半,从新拆的塑封可以看出来,这些药都是最近才吃的。
邬万矣看着手心里的两粒药,双眼无神地吃进了嘴里。
只是很快他的脸色就迅速苍白下来,没过一会儿,他弯着腰吐了出来。
“呕……咳咳……”
胃部剧烈翻涌的反胃感让他难受的干呕出声。
除了那两粒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呕出苦中带酸的胆汁。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开门声,邬万矣瞳孔微震,连忙直起身,神色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