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云金将他抱起来,轻声说:“洗个澡,出去晒晒太阳吧。”
慢条斯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透好听。
邬万矣垂落的指尖微微弹动。
他想起来了。
想起这几天一直是糜云金在帮他擦洗,想起每天晚上糜云金会过来帮他盖好被子,想起每天清晨糜云金会过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想起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
脱去衣服,邬万矣瘦削干枯的身体赤。条。条地展露在镜子里。
此刻的邬万矣绝对称不上好看,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肋骨有种触目惊心的病态感。
甚至原本苍白的皮肤也逐渐变成了接近死亡的青白,宛若腐朽的枯木透着无力的绝望。
糜云金确实无法治愈邬万矣的病,他只能缓解邬万矣的痛苦。
邬万矣看着镜子,死寂的眼眸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认清镜子里那个形如枯槁的人是自己。
他瞳孔微动。
只是不等他看清,他的下巴就被抬高,热水当头浇了下来。
“闭眼。”
他闭上了眼睛,起伏的情绪被迎面而来的热水冲散。
糜云金的手指很长,皮肤光滑细腻,好看的像一块珍贵的玉。
邬万矣感觉到糜云金的手抚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又滑过他的脖子,再抚过他单薄的胸膛,然后是消瘦的腰腹……
他伸出手,抓住了糜云金往下伸的指尖。
汩汩流淌的热水在他的小腹被拦截,延着他们交叠的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邬万矣睁开眼睛,在跳跃的水珠中看向糜云金的脸。
糜云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邬万矣重新闭上眼睛,合上了自己的大腿。
哗哗的水流声中,他似乎听到了糜云金的笑声。
短促又清晰。
邬万矣无声地抿了下唇。
此时此刻,他每一个被触碰过的地方都迟钝的泛起了过电般的酥麻。
——
梳洗干净的邬万矣被放在了庭院的秋千上。
午后的阳光正是最明媚的时候。
感受到身上被驱散的寒意,钻入毛孔的暖意好像一条条温热的溪流。
夏天,确实到来了。
邬万矣闭了闭眼睛,压抑死寂的内心感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忽然,他身体一晃,僵硬麻木的手指瞬间产生本能的反应,冲破冰冷的禁锢,抓住了秋千的绳子。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笑声。
邬万矣猛然一跳的心逐渐下落,却又在身后的笑声中细密地跳动起来。
他指尖微动,抓在绳子上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也重新掌握了身体的自主权。
于是,头顶的阳光变得更温暖了,吹过来的风更温柔了,脚下的草地更绿了,鼻尖的花香也更浓了。
还有,在他身后的糜云金,那一双推在他背上的手也像电流一样清晰又强烈的蔓延进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