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冷,看着单太太的白色高跟鞋在血泊中被染成了红色,那么艳,又那么脏。
那不再是他的母亲。
而是一个看不清样子的怪物!
他的母亲是那么温柔知性,干净优雅,连头发都带着香气,可那个站在血泊里的人是那么狰狞,那么肮脏。
那不是他的母亲。
小小的单宿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里发抖。
而站在外面的单太太在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和以前一样温柔。
对上单太太看向他的眼神,他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好像有一条线拉起了他的嘴角,就像平时那样,他对单太太也回以了一个微笑。
单太太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他的胃部却在不停地翻涌。
从那天开始,他知道,他的母亲不再是他的母亲。
“那个女孩的腿断了,四十万。”
单宿表情平静地开口:“一条腿四十万,一条命多少钱。”
他抬头看向撒拉卜,说出了一个具体的数字。
“一百八十万。”
撒拉卜无声地看着他。
单宿收回视线,继续说:“十二岁那年,他们第一次为我举办生日宴会,他们说我长大了,应该要把我介绍给更多的人认识。”
说这段话的单宿脸上带着只有上位者才会有的藐视和冷漠。
“在那里,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更加骄奢淫。靡、富丽堂皇的世界。
没有人在意那是他的生日宴会,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同学或朋友,全是他不熟悉的人。
那些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在富丽堂皇的灯光下华丽又刺眼。
而他在那里面见到了一个他很喜欢的人。
小时候很容易会对荧幕里一些美好的角色产生向往。
单宿也不例外。
他很喜欢对方,并憧憬自己长大后要向对方那样光芒万丈。
可他那么喜欢那么憧憬的人,却跟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边伏低做小。
当对方被带着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明明是他需要仰望的人,却弯着腰,谄媚又讨好的对着他笑。
只是因为在介绍的时候,他的身份是单家继承人。
看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伸手拍着对方的屁股,而对方依旧在笑的时候,他恶心的想吐。
那份恶心是为眼前的这一幕,为他那么喜欢的那个人,也为之前怀有憧憬的自己。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他以为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
单宿没有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他所接触的只有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
在传统教育中,学校告诉他要做一个善良、真诚、有底线有原则的人。
可现实又在告诉他,只有拥有了钱和权才能做掌控世界的主人。
而如果做不了主人,那就只能做被踩在脚下的奴隶。
他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那些矛盾与冲击一天天的积压在他的心里,挡住了他的眼睛,封住了他的耳朵,也捆住了他的手脚。
单宿看着前方的月亮,淡声说:“其实后来我见到了那个女孩,她戴着假肢,在一家展览馆里做讲解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