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衬得那双清隽眉眼更加柔和。
一想起方才的意外,裴枝枝脸颊发烫,连忙转身快步跟上山圻,耳畔白玉梨花耳坠随脚步轻晃,裙摆扫过地面,落得细碎声响。
裴枝枝跟着山圻穿过几重庭院,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绕过香火缭绕的大殿,很快就到了寺庙前院。
山圻停下脚步,对着裴枝枝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原路返回。
裴枝枝循着记忆回到老夫人所在的偏殿。
老夫人身边的云若看到她,还以为她刚从斋堂用完餐回来,笑道:“老夫人还在抄经,让您回来了不必急着过去。枝姐儿若是无聊,可去后院闲逛片刻,那里有棵百年祈愿树,上面挂满了香客的祈愿牌,姑娘要是感兴趣,不妨去瞧瞧,听说灵验的很。”
裴枝枝来了点兴趣:“好。”
“奴婢就在这里候着。”说着,云若将臂弯上的披风披到裴枝枝身上,嘱咐道:“当心着凉。”
裴枝枝慢悠悠地走向后院,众所周知,正餐和甜品是两个胃,明明刚吃完饭,裴枝枝却又忍不住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捏起一块枣泥酥塞进嘴里,甜而不腻的枣泥混着核桃碎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
她行至后院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后院不大,却收拾得雅致,院子正中央立着一棵苍劲的老香樟树,树干需得两人才能合抱住,枝繁叶茂如撑开的巨伞,浓密的枝桠间挂满了朱红的祈愿绸带与木牌,微风吹过便会发出“沙沙”的轻响。
树下站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身姿窈窕,青丝如瀑,只用一根木簪简单束起。
那位女子侧脸轮廓清丽如画,表情却很是悲伤,细眉微蹙,眉眼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似乎快要落泪了。
不过等裴枝枝走近后才发现,她不是快要落泪,原来是已经哭了,眼泪像珍珠一样啪嗒就掉了下来。
裴枝枝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伸出手中的帕子:“那个,你吃枣泥酥吗?吃些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声音温婉柔美,像春风轻拂过湖面。
等帕子递过去后裴枝枝才发现,由于刚刚被她随意塞在口袋里,里面剩余的枣泥酥都碎掉了。
她心里一阵尴尬,脸颊微微发烫,想悄咪咪地收回去手,不料那青衫女子竟伸手把碎掉的枣泥酥拿走了。
“谢谢,是你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哭过的沙哑。
赵今缇也不知怎的,方才望着满树的祈愿牌,前世的种种骤然涌上心头。
上辈子,她满心欢喜地出嫁,转头就被那负心汉推入深渊,那个男人想要的是从来都只是赵家的权势与财富,所以在她出嫁后伪造她与外人私通的假象,让赵家蒙羞,又制造意外将她灭口。
自己直到最后才看透他的真面目,不过为时已晚,赵家家风清正,从无谋逆之心,却落得上辈子那般下场……
但情绪刚上来就被打断。
赵今缇转头,竟是刚刚迷路的小娘子,拿着几块碎掉的糕点来安慰她,心里的郁结莫名消散了些,只觉得这小姑娘实在可爱。
裴枝枝有些疑惑:“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青衫女子浅浅一笑,眉眼间的悲戚淡了几分,显得愈发清丽动人:“刚刚你在后山迷了路,我本来想上前指路,但是你却跑走了,应当是突然想到什么要紧事了吧。”
低情商:撞鬼了。
高情商:有点急事。
裴枝枝:“……”原来自己刚刚撞到的不是鬼啊。
“原来是这样。”裴枝枝干笑两声,打着哈哈:“我叫裴枝枝,你叫什么名字?”
“赵今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