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鱼想起什么,又问:“沈姐姐呢?”
贺浑声音更沉,“安置好了,无事。”
李昭鱼放下心来,既然那些闹事的人已经抓住了今日的事情有王衔意出面解释也可以很快平息下去,后续的事情一定要更加慎重。
贺浑死死盯着她,“你问了这许多,也不问问我吗?”
李昭鱼抬眼看他,目光平静,“问你什么?”
贺浑咬牙,“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你,你为何连一封信也不给我,你···离开平城的时候分明答应我了,有事的话一定会提前给我去信,我等了你一月有余。”
他越说声音越低,在这厚厚的帷帐中盘旋着无法消散的失意和难过。
两个人分明离得很近,可是贺浑却觉得她好远,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陌生。
他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一点可以称为想念的东西,可是他无法欺骗自己。
贺浑盯着她的脸,像是在执拗地等一个答案,可李昭鱼却只是淡淡地说:“无事可说。”
这几个字打碎了他最后一点期望,他不敢相信地看李昭鱼,“无事可说?赵康在京都盘踞,灵州动乱,你只身来聚县,这些都叫无事可说?那贾三若是要丧心病狂和你同归于尽你又要如何?我若是不来你今日要如何?你是故意以身为诱饵,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可以拿命一次一次地去赌?你是不是疯了!”
他越说越气愤,怒意上头,捏着李昭鱼的手臂,想要将她那平静的情绪捏出一点裂缝,可是李昭鱼却早就不是那个初到凉州的人了,她褪去所有的天真和鲜活,把自己真的放在了高台上,冷冽的可怕,也平静的可怕。
贾三确实不怕死。
可贺浑此刻忽地觉得,李昭鱼也不怕,这种念头在脑子中成型的时候比什么利剑刺过来都疼。
她当初来到自己面前,那样算计,不就是想活下来吗?可是现在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昭鱼抬眼看着他,腰间挂着的玉蝉沾了一点脏,她手指轻轻地抚着,语气淡然,“旁人杀我,你也曾杀我,可我不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说不准我真是什么佛子转世呢?”
她说完这话还扯着嘴角笑了笑。
贺浑眼尾红着,几乎被她这话砸地茫然,嘴唇翕动,“我······”
贺浑想要反驳,却无法反驳,那些记忆实实在在地在两个人心里,不再是朦胧着很快就消散开的梦境,而是真切的回忆,那些事情都变得清晰,李昭鱼因为他,死了很多次,还失去了那个万分期待的孩子。
他似乎连抬手抚摸她都不敢了,被她的眼神刺到。
李昭鱼也觉得烦躁,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不理智地对待贺浑,像是心底最深处压着什么莫名的情绪,在拉扯着她,她被过往的记忆绊住,抵抗着,却又无法平息。
贺浑沉默了许久,收起了那些打碎了的期待。
他期待着见到李昭鱼,一路上奔袭,只是想要快点见到她,想要听她跟自己解释为什么不写信,贺浑在她解释之前已经为她想了很多个理由,他想着,只要李昭鱼蹙一蹙眉,声音稍稍柔和一些,他就可以不计较了。
两个人都一时无言。
终究还是贺浑打破了寂静,他看着李昭鱼更加瘦削的面颊,“先用饭吧,你也饿了。”
李昭鱼淡淡地嗯了一声。
饭食简便,贺浑说起边镇楼缓锻造铠甲的事情,李昭鱼嗯了一声,“有用处便好。”
他凉州的边镇也是大晋的边镇,李昭鱼此举自然是为了大局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