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扶着新娘迈出福宁宫的殿门,喜乐奏响,礼袍齐鸣,遍系绸花的聘雁和喜轿赫然停在庭院中。
乔将军一身喜服等在院里,秋清晏则玄衣红披地持剑抱臂站在院墙一角。
容贵妃与淑妃、颂妃、楚妃和沐嫔皆身着吉服聚在檐下,星悟也带了一众平日里与松萝相熟的女官来凑热闹。
小顺子立于堆叠如山的嫁妆礼箱前躬身,“这是皇后娘娘按三倍于常例之数替松萝姑娘准备的嫁妆,所有聘礼也一并添给姑娘带回。”
松萝隔着喜帕对云柔哲欠身一礼,半晌只发出一声哽咽,双手不觉捏紧了她的手心。
云柔哲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她的手上,转面对乔将军道,“乔将军,松萝自小随我一同长大,亲如姐妹,情胜家人,你可要好好待她。”
乔将军俯身作揖,“幸承皇后娘娘割爱,末将此生唯她一人,定视若珍宝,以命相护。”
灼灼真意,犹言在耳。
秋清晏的视线穿过朱箱喜轿望向一身淡姜红色吉服的云柔哲。
曾几何时,他也在十里聘雁前为一女子许下相似的誓言。
然而……如今这样,也很好。
他想不到有任何一人比她更配得上那个位置。
何况帝王爱她如捧星月,鹣鲽情深举国无不羡艳。
他仿佛也不是不能就这样守一辈子。
松萝刚要踏入喜轿,圣鸾御驾亲临宫门。
君珩尚穿着金龙朝服,抬手令众人免礼,又示意婚仪照行。
他快步走到云柔哲身侧,轻拥着她看喜轿抬出福宁宫的门槛,而后低头用指尖仔细拂去她眼角渗出的湿濡。
原来皇帝一下朝就匆匆赶过来,并非为了给谁撑场面,而是单纯地怕她难过。
喜轿出门后,君珩一眼望见那双有些发愣的秋清晏,笑着调侃道,“得力部下都成婚了,清晏还不考虑么?”
秋清晏回过神来,眨着澄澈杏眸反击道,“陛下刚推了明年的大选,就迫不及待地操心起微臣的婚事了?”
不久前皇帝昭告天下,本朝不再行选秀扩充后宫,所有适龄女子皆可自由婚嫁,甚至世家不可通婚的旧制也被取消。
取而代之的是三年一度的女官擢选,与明年的科举春闱一同并行。
此诏一出物议如沸。除了筹谋多时却还未寻着机会将自家千金送入后宫的贵族门阀暗暗咬牙切齿,清流名门乃至平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庆,盛赞皇恩。
“皇后不日将在宫中举办赏花宴,清晏总要来吧?”君珩话间与云柔哲相视一笑。
名义上是赏花宴,邀帖却送到京中各家尚未婚配的公子郎君和千金名流府上,实质就是一场由皇室主导的结亲相看。
落脚京城的北疆各域使者得了消息,立刻快马加鞭递信回国。
“好。”秋清晏略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一挥披风跟上了送婚的队伍。
“南香国主可有兴趣来赏游一番?”君珩转而饶有深意地看着颂妃道。
“兄长他……”颂妃略显迟疑,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容贵妃。
夏倾妩自然也懂这赏花宴的用意,不由眉心微动着低了头。
“兄长早就想了解宫中的珍奇花种,想必会来。”颂妃本是最喜欢这些热闹事,此刻却提不起多少兴趣。
君珩点点头,转身环着云柔哲进了主殿,“朕给宋宅也下了帖子。”
宋初迟已正式就任太子少师,近日家宅门前可谓水泄不通。
楚妃听得真切,眸底顿然泛起些许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