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舒了口气,方踏出殿门便见诸妃围聚过来。
“殿中无人?”淑妃捕捉到君珩眉间的释然,转面对妤美人笑道,“果然是妤妹妹舞后疲累,看错了。”
“不可能……”妤美人溢于言表的难以置信并不似假装,不甘地冲着郁雾道,“是不是你通风报信,让皇后和宋大人去了别处?不若皇上下令搜查此宫……”
“不必了。”是皇后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邻侧暗灯的东暖阁骤然门开,皇后款款迈出殿来,身上依旧是穿戴整齐的品月色凤袍,沉静面容中淬了一丝寒意,“妤美人找本宫何事?”
“宋……宋大人何在?!”妤美人明显失了方才气势,仍不死心地盯着屋内。
“微臣在此。”一尘不染的白衣自对面的西暖阁走出。
“皇上……”妤美人正欲上前辩驳,岂料皇帝未瞧她一眼,径直携了皇后返回主殿。
殿中闲杂宫人尽数退下,妤美人跪在殿上,头脑终于冷静些许。
“皇上,皇后与宋大人不在嫔妾所见的偏殿里幽会,却不约而同转移至东西暖阁,显然是发现被人察觉有备而来,这不恰恰说明他们二人确有私情吗?”
云柔哲正襟危坐于帝后同席之上,垂眸冷冷道,“妤美人,本宫倒要问你,那宫人为何将宋少师引去本宫更衣的偏殿?”
“这……”妤美人明显一愣,“嫔妾当时正在献舞,未见宋大人何时离席,也不知什么宫人……”
云柔哲偏头瞧了郁雾一眼,后者浅声一句“带上来吧”,小顺子便扭送着一个宫人入了殿。
“皇上皇后恕罪,奴才是御膳房的小禄子,并非有意弄脏宋大人的衣衫,实在是奉菜时手没拿稳……”
那小太监一直不敢抬头,话未言毕便被楚妃冷声打断,“真是此地无银,就算你无心之失,难道连皇后娘娘更衣的偏殿也不识得吗?!”
多亏疏桐暗暗跟着,那宫人目送宋初迟进入偏殿后就很快离开。疏桐赶忙上前将殿上发生的一切告诉守在门口的郁雾,她即刻让小顺子去捉人,又打开殿门让宋初迟转去西暖阁,彼时殿内已无皇后的身影。
“小禄子,只要你说出受何人指使,本宫可既往不咎。”云柔哲见那小太监低头不言,沉沉添了一句。
“皇后娘娘……奴才实在不知幕后何人,先前的命令都是通过突然出现在奴才屋里的信件传达,奴才找识字的宫人帮忙读过之后就烧了……”小禄子说着磕了个头,“奴才若知道这事竟会害了皇后娘娘,定然打死也不会做的!”
见他不像扯谎,云柔哲又道,“那你当初为何要答应那人呢?”
“因为他说只要奴才照做……事成之后就愿帮奴才给小信子报仇!”
云柔哲闭了闭目,视线移至别处,毕竟知晓小信子死讯之人就那么几个,冬妃还可暂且排除。
“皇上,真的不是嫔妾……”妤美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泪盈于睫地望向皇帝。
君珩无动于衷,只目不转睛盯着身侧,淡淡道,“皇后处置宫事,必不会冤了你。”
少倾,云柔哲犀利的目光重新落回妤美人身上,“妤美人,你为何如此笃定本宫与宋大人有私?”
妤美人周身一滞,下意识抬头看向景贵人,眼神闪躲着声如细蚊,“嫔妾是听景贵人提起……那则传闻的原型便是皇后和宋少师……还说皇后和宋大人早在入宫前就……”
“我不过将民间传闻说与你听,妤美人岂能当真?”景贵人假声假气对她扬了眉尾,起身跪地向帝后道,“反倒是妤美人常向嫔妾抱怨皇后娘娘,称您不满容贵妃权势过盛威胁后位,才设计将其送出宫去,就连当年她被锦贵人陷害小产,也是您为了在后宫立威的一箭双雕之计……!”
“不!这些明明是你告诉我的……!”妤美人惊恐地瞪大双目摇着头,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挑拨利用我构陷皇后!”
“空口无凭,嫔妾可什么都没做。”景贵人嘴角微勾,十分平静。
“你……!”妤美人涨红了脸,泪水无助地顺着双颊落下。
“够了。”云柔哲愠气上涌,顿觉体内一阵燥热,面上随之浮起绯云。
不对,设局之人如何料定她会去偏殿更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