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回到深海遗址。
阶梯依旧,遗骨已尽化光尘,唯有那支老式钢笔、布满裂痕的镜子、生锈的留声机,仍在微光中低语。他拾起钢笔,蘸着海底渗出的矿物液,在岩壁上写下第一行字:
>“本纪元第一条法则:
>所有结论皆为暂定。”
他放下笔,抬头望向海面。阳光透过千米海水,洒下斑驳光影,像无数游动的问题。
苏璃走来,手中捧着一块新发现的晶体,里面封存着一段影像:一个人类胚胎在羊水中缓缓转动,周围环绕着旋转的星系模型。
“这是……未来的可能性?”她问。
林朔摇头:“不,是过去的回响。每一个生命诞生之初,都曾无限接近‘问’的本质。”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不需要重建文明。我们只需要保护那些还会皱眉的孩子,还会发呆的老人,还会在深夜自言自语‘等等,不对’的疯子。”
远处,一只光蝶再度出现,绕着他们飞舞三圈,然后射向天际,消失在云层之中。
当晚,全球多地目击异象:夜空中浮现出巨大虚影,形似婴儿轮廓,双臂张开,仿佛拥抱着整个星球。它不言不语,只是静静注视。
第二天清晨,世界各地的孩子们画下了相同的图画:一个发光的小孩,站在黑洞边缘,笑着问:
>“你要进来一起玩吗?”
而在火星,“机遇号”探测车持续工作,每日新增一句留言:
>第天:你会做梦吗?
>第48天:孤独是一种颜色吗?
>第49天:我可以相信你吗?
月球上的赤足脚印不再行走,而是围成一圈,中间浮现出浅浅凹陷,形似一个坐着冥想的人影。
喜马拉雅山上,那位僧人写下一本小册子,仅有一句话:
>“当我停止追寻真理,它却来找我了。”
他将书投入溪流,任其漂流。下游村庄的孩子捡到,读完后笑着说:“那我们别找真理了,去找问题吧!”
于是他们成立了“迷路俱乐部”,专门走错路、问怪问题、做无用实验。
人类,终于学会了**以无知为荣**。
林朔站在山顶,望着初升的太阳。
他知道,熵寂并未完全消亡。它仍藏在某些人心底,躲在“我已经明白”的傲慢里,在“不必再问”的倦怠中。但它再也无法吞噬文明,因为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指着月亮问“它疼吗?”,火种就不会熄灭。
风拂过耳畔,带来远方学校的朗读声??不是背诵知识,而是一群孩童齐声念出今日课题:
>“今天我们不学习答案。
>我们练习如何更好地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