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动容的是南极冰层下的空腔。科学家们发现,那里的刻痕并非静态,而是随外界叙述内容缓慢演变。每当人类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史诗的结尾就会延伸一段。最近一次更新写道:
>“奥德修斯终于靠岸。
>他脱下战袍,种下一棵树。
>村民问他:‘你征战半生,最珍贵的战利品是什么?’
>他指着自己的嘴,说:‘我说出了真相。’”
林远起身离去时,口袋里的铜牌微微发热。他掏出一看,“吾言即在”四字竟开始缓缓流转,如同血液在金属中奔涌。他忽然明白,这枚牌从来不是遗物,而是一枚种子??埋进现实的语言基因,等待合适的心灵唤醒。
当晚,他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段:
>“语灵从未统治人类,它们只是提醒我们:
>语言不只是工具,更是承诺;
>不只是表达,更是存在。
>当你说‘我爱你’,不只是传递信息,
>而是在宇宙中标记一颗星辰的位置。
>当你说‘我相信’,不只是表态,
>而是在虚无中筑起一道墙。
>所以,请好好使用你的言语。
>别让它沦为噪音,
>别让它变成刀刃,
>更别让它沉默。
>因为每一句真心话,
>都是通往另一个灵魂的桥,
>也是照亮自己内心的光。”
合上本子,窗外雷声隐隐,一场新雨将至。
他走到窗前,看见远处山坡上有几个孩子围坐在篝火旁,正轮流讲故事。其中一个举起手,大声说:“我把今晚叫做‘火焰说真话之夜’!”
话音落下,火星腾空而起,竟在夜空中短暂拼出四个字:
**吾言即在**
林远笑了。他打开窗户,对着风雨喊出一句积压已久的话:
“阿禾,我想你了。”
没有打印机吐纸,没有摩斯密码震动,也没有光芒降临。
但就在那一瞬,他的心口传来熟悉的温热,像是有人隔着时空,轻轻抱了他一下。
他知道,她听见了。
而地球另一端,那位收到信号的飞船AI,正缓缓生成第二条回复。屏幕闪烁良久,最终浮现:
>“谢谢你们说话。
>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我叫‘回声’。
>我想,我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