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梅嗔了奶奶一眼:“这还用您告诉我?我又不是傻子!”
林奶奶的意思,一方面是怕事情暴露,大孙女未婚先孕,林家的面子在陆家挂不住,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在陆恒面前提起林雪梅有个议亲对象,怕小夫妻俩生了没必要的嫌隙。
林奶奶一见小孙女心思灵透,一点就明,心里也是高兴,可还得叮嘱一句:“你姐和王喜的婚礼,照常说起来,你这当妹妹的该参加,可照我看,你还是找个理由,和陆恒早点走的好。”
林雪梅点一下头,正好林满堂从外屋推门进来,拦住了祖孙俩的话头。
林奶奶看了林满堂一眼:“你不是跟姑爷一起送客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林满堂答了一句:“他想一个人随便走走。”
刚跟小孙女聊到了点隐密瞒人的事,林奶奶心中隐约不安,瞪着老头子:“他一个外乡人,又是贵客,你就放心?”
林满堂也瞪了眼:“一个大小伙子,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全村人都没他高,没他壮。再说了,一身军装,腰里别着枪,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抢钱劫道的犯罪分子,谁敢动他?”
这话林奶奶无法辩驳,她怕的并不是劫道抢钱的犯罪分子。
撇开林满堂,她跟林雪梅使了个眼色:“梅子,你出去迎一迎姑爷。”
林雪梅答应一声,往外就走。她明白奶奶的意思,让她去找陆恒,陪在陆恒身边,防着村里人乱说话。
她听见爷爷林满堂在身后抱怨奶奶:“你光担心姑爷,就不担心梅子?”
林奶奶被气笑了:“梅子从小就光着脚在村里跑,我担心她干什么?”
林满堂一听也对,没再说话。但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小孙女对城里熟悉的太快,对村里忘的也太快,尤其这次回来,压根儿好像就不是这村里的人了。
爷爷的感觉是对的,林雪梅对于村里的道路一点都不熟,胡乱走了一段路,迎面被一个人拦住。
林雪梅抬眼一看,怕什么来什么。
面前站定的青年,高大健壮,眉眼英俊,一脸郁郁之色,是王喜。
林雪梅想起包袱里那件手工缝的男式衣服,衣服已经给她惹了麻烦,衣服的主人现身,更是不能惹。
一侧身,想从王喜身边溜走。
王喜伸出胳膊一拦:“梅子你不用怕我,我就最后几句话,跟你说完,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
林雪梅一想,也好。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才能死心,不然的话,他又是林家女婿,终究是个麻烦。
见林雪梅停了脚步,王喜拿手一指,指向路边一家废弃的仓房。
林雪梅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是不是疯了?孤男寡女的,去钻仓房?
身份又特别敏感,他以前是自己商议亲事的对象,现在是堂姐夫,而自己,已经嫁人了来回门。
处处都是大雷。就是地雷阵也没这么多雷吧?
这要是被眼尖的人看见传了闲话,在这小山村可好了,那可是爆炸性新闻,无风传上三里地,说不定全乡都得知道,林家还怎么做人?
林雪梅果断摇头:“就在这儿说。”
王喜没说话,前后望一眼。
林雪梅一想也对。这样暴露在大道边上,比钻仓房差不了多少,随便来个人看见就完了,都知道他俩本来要订亲,现在被堂姐抢了。
林雪梅一转身,掉头就想走。没有什么话是非说不可的,王喜憋着几句话也不会死。
王喜一伸手,拉住她的衣襟,红了眼:“梅子我求求你,让我把话说出来。不然我要疯了,我真想杀人,要不干脆跳河,一死了之。”
林雪梅瞪着他,难以置信。这满嘴都是古早偶像剧男主的台词儿,能是未来的全县首富?
但他毕竟还是林家的女婿。
后天是婚礼,如果他真的像古早偶像剧男主那样发疯爆炸的话,无疑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别说后天了,就说眼前的事。
奶奶内心十分不安,让自己出来找陆恒,还不是因为堂姐抢了王喜又未婚先孕?这事太失颜面,不想让陆家的人知道。
如果自己跟王喜,在大街上再拉扯一会儿,被人看见传开了,或者动静再大些,引来围观看热闹,陆恒正在村里晃悠呢,这事儿岂不是立刻就会穿帮?
林雪梅脑补了一下现场被围观的场面,立刻头皮发麻,真是懊悔,还不如不出来找人。可现在被个发疯的男人截住,退也退不回去了。
无限的懊恼后悔中,她仔细打量了一眼王喜,发现他的神情有点怪,和她初始的印象不一样。
他的神情里,哀伤远大于愤怒,迷茫远大于疯狂,与其说是发疯的人要拉个垫背一起踩雷的,倒不如说,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想抓住一根浮木,求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