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他们都不是乾元,便连中庸都不是,连家族的兵法也继承不下去。
这是天要亡王家吗?
王首春曾和他一起抱头痛哭,质问老天,后来他们做出决定,姐姐当清倌儿挣钱供他读书,他假冒中庸继承王家的兵法。
便连上阵杀敌,都是他们姐弟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换来的!
王惊鸿抬起手中那支刚刚拔出的箭,猛地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头脑又变得清醒了。
他疼的浑身发抖,却惨笑着吐出一口血水,又朝着蛮族头领追去了。
“我不和你打了,我身上的财物都给你,这是我抢来的银子,还有金子,金子,你看见了吗?”
蛮族头领被他血红的眼睛吓得胆颤,朝他扔来身上的腰囊,还有银两。
“这是金子,金子你看见了吗?你个杂种,为什么不放过我?”
王惊鸿咧嘴一笑,他嘴上全是血,笑起来便像是个刚吃过人的恶魔,蛮族头领惨叫一声,掉头就跑,然后噗通一声,被石头绊倒在地。
王惊鸿趁机扑了上去,用那支箭猛地扎进了他的脖子!
蛮族头领凄厉惨叫,声音像是鬼哭狼嚎一样散在夜色中,立刻又让附近逃窜的蛮族没有了任何的斗志,逃跑的更快了。
这股惨叫持续了好一会儿,因为蛮族头领用手扒住了那支箭,而王惊鸿的力气越来越小。
最后他干脆猛地松开,然后一脚踹去,立刻将那支箭踢进了他脖子。
只听“噗嗤”一声,箭头从他脖子另一端穿出来,带出一串血花。
他的血喷射出来,接着一个翻身,翻着白眼躺平在地上,死死瞪着王惊鸿,就那样死去。
王惊鸿浑身虚脱,也倒了下去,脸砸在脏污的泥土中。
他到了发情期的巅峰,将迎来最为虚弱的时刻。
而这时,身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又一个蛮族死了,接着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一双大脚停在他身边,林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皱着眉毛,眼神复杂,脸上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即便空气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各种马尿马粪的恶臭,他还是嗅闻到了一股独特的信息素味道。
他是中级乾元,立刻感知出来,有坤泽发情了。
他看了眼王惊鸿身边死去的蛮族头领,再看看他湿潮的脸庞,眼底的不敢置信变成了一抹骇然。
王惊鸿那张漂亮的脸蛋被污泥染的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双漂亮的眉眼还算干净,这些时日他越来越瘦,下巴尖翘,那双薄唇此时红艳无比,从泥污中透出一股脏污与无序杂糅的惊艳美感。
可是他眼神太狠毒了,像是刀子似地盯着林雄,嘴里吐出一个字眼。
“滚。”
嘴上说着这么凶很的话,王惊鸿的内心是悲愤欲绝的,竟然在这个关头遇到了仇人。
虽然从军以来,林雄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他没少警惕他,这人自从被他捆起来鞭打之后,便变得沉默寡言,像是一头闷声不吭但是随时会扑上来咬人的恶狼。
林雄心情比他复杂多了。
他一个三十岁的汉子,却被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捆起来当众鞭打,尊严碎了一地,可是王惊鸿太耀眼了,先是率领队伍将四个镇子打的落花流水,接着从军后打了一次又一次漂亮的胜仗,不到一个月就被破格提拔为千夫长,所有跟着出来的猎户都对他崇拜不已,言语间提到他更是隐隐自豪。
从那之后,林雄更沉默了,他知道,他的仇,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
甚至偶尔看着王惊鸿意气风发指挥大家作战的模样,他也隐隐地生出几丝佩服来。
刚才王惊鸿身先士卒,将那个蛮族活活咬死的情形,他全都看在了眼里,震惊之余,心底那份寻仇的心忽然淡了。
疯子。
他忽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可现在,他发现了什么?这个嘴巴恶毒又拥有非凡领军天分的少年,这个杀起人来不怕死的少年,居然是坤泽,而且还发情了!
林雄心里的感觉,怪异又荒诞,还有一种“原来如此?竟是如此?”的诡异感。
他竟然败在了一个坤泽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