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放开侯三,将手背在身后,“你们俩到底是谁杀了胡峰,还不给本官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直接带回衙门打板子!”
此话一出,后面跟着的衙役们也全都跑上前来,六个衙役将刀拔出半截,刀声清脆,叫人胆寒。
张伟眼下神色凝重如石,目光森冷,与今日沈雁回所见之温文尔雅,全然不同。
“小人的师傅,是胡田杀的!大人,您一定要给小人的师傅做主啊,师傅他死得惨啊!”
侯三知晓自己咬得是县太爷,并不心生恐惧,反而便一停不停地朝着他磕头。即便在泥地上,都“咚咚咚”不断,根本不将自己的脑瓜子当一回事。
“你不要再血口喷人了”
胡田才在赌坊子遭了惊吓,又被侯三的柴刀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又说眼前之人是铜锣县县太爷。
这三重惊吓让他如何受得住,大口喘气间竟是连话都说不通顺了,“不,不是,我没,小人没杀他”
“若我师傅不是你杀的,你腰间的荷包从何而来,你这两日赌博的银钱又从何而来!你这阴险小人师傅待你不薄,哪次那些欠债的人找上门来,不是师傅替你还。你这阴险小人不但不领情,反而调戏师娘!是不是师傅因此时不再给你钱,你就怀恨在心,抢了师傅的银钱,才将他残忍杀害,弃尸鸡舍!”
侯三直指要害,字字铿锵,似要泣出血泪。
“这,这,这是我大侄儿送我的。”
“大人。”
衙役一把摘下胡田腰间输得一文钱都没有的荷包,递给了张伟。
这是一枚旧荷包,上面的花样也是多年前的款式。
虽走线细密,但似乎因主人长期佩戴而被磨出了不少起线。
“我呸!”
侯三朝着胡田狠狠啐了一口。
“这是师娘送给师傅的定情之物,是师娘一针一线亲自绣制,天底下只此一枚。即便是磨破了,师傅也叫师娘补补,继续佩戴,从不曾轻易摘下,师傅如何会送给你?在大人面前,你还在说谎大人!师傅,定是他杀的!”
“看来,不打板子,你确实不会说实话了。”
张伟冷哼一声,“带回衙门去。”
“我,我,我大人!小的说,小的说!小的走的时候,胡峰根本没死啊!”
胡田的谎言全被侯三说破,而面前的张大人就如冷面阎王般,这叫胡田如何敢再撒谎。
“你是用东西,打了胡峰的后脑,对吗?”
沈雁回在一旁淡淡开口。
“你你你!你怎知!”
胡田瞪大双眼,惊恐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他敢确信,当时除了他与胡峰,根本无人在场!
胡田一直是个泼皮无赖,且好赌。
胡峰的双亲去得早,他早早就接管了鸡舍。
胡家的其他人似乎都沿袭了胡老太爷的性格,个个都能干得很,大多都当了客商,或者远去汴梁做生意,离开了穷困的铜锣县。
胡田这个旁支却不知怎么回事,从小就是个油嘴滑舌的,长大了更是能混则混,一天都不愿意出去做工,全靠胡峰这个大侄儿接济。
一开始胡峰倒是给得多,但等到胡峰成了亲,钱越给越少。
俗话说升斗恩米斗仇。你愿意帮他时,他并不记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但若是不帮了,或远不如从前了,他的心里便开始嫉恨你。
尤其是胡峰将鸡舍打理得越来越好,还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
不平衡,胡田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娶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赚了不少钱。
胡田开始总是来胡峰家打秋风。
别说是要些银钱了,便是逢年过节时,胡峰家里晒些腊肉咸鸡,统统都要拎一些走。
更过分的是,他赌钱借钱,报的是胡峰的名号。
胡峰心善,想着能帮衬着就帮衬些。但越帮衬,胡田的胃口就越大,赌债也越欠越多。
真正让叔侄二人矛盾彻底爆发的,并不是钱财,而是赵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