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还好,一提金珠,何湘宜便不由想起当日送他金珠时的心情,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他乖乖伏在自己膝上,让自己帮他绑头发的样子。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酸涩有,苦涩也有。
但更多的则是她的自嘲,她曾经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冷静和理智,但在顾承钧面前,她又一次次绷断了那根弦。
顾承钧将匕首收回嵌着宝石的牛皮刀鞘里,再次送她。
何湘宜却一把将其拂开,力气有点大,匕首掉在地上。
顾承钧眼神微黯,何湘宜已经扬长而去,那样决然,并不给他留有任何回应的机会。
二公子叹了口气,深知以后要想解开她心里的个疙瘩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了。
*
第二日一早,审刑司。
顾承钧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的桌案后面,一身誉王的朝服盘踞着银蟒,用料上乘,裁剪挺括,这衬的男人愈发的肩背笔直,不怒自威。
他看完手上那张写满人名的纸,又看向身边的阿羽和阿辉。
“你们确定这是‘天上人间阁’的名单,不是葛青松递来的名单?”
“暖香楼送来的,能有假?”阿辉说完又一拍脑门:“不对,也有可能是假的!谁知暖香楼有没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叛王爷投靠了别人呢!”
顾承钧没好气的看他:“这些被天上人间阁格外优待的客人,竟然大多都是文昌侯的势利?方月栀是故意的,还是歪打正着?”
“不可能是歪打正着,”答话的是阿羽:“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你们不是查过吗,在进京之前她就没出过端州,也未结交过京城人士,怎么可能对朝中党争这么了解?恐怕连她爹都没这么清楚吧!”
“可她确确实实在结党!”阿羽强调:“短短几日,她已经结交到了好几位文昌侯党羽下的官员,如果她是无意,怎么会这么巧?”
阿辉道:“会不会是文昌侯觉得她生意做的好,想拉拢她?”
顾承钧摇头:“不可能,文昌侯可瞧不上这点银子,皇上要修神宫、神殿,还要为天下道君修建道观一千座,连盐铁的生意都交给文昌侯去运转,方月栀那点银子都不够他看一眼的。”
那阿辉和阿羽就猜不出别的了,顾承钧将名单丢给阿羽,起身道:“继续盯着,我去上朝了。”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臂膀,听到骨头缝里‘咔咔’作响的声音。
昨天被何湘宜气的不轻,他也没在家里留宿,直接来了审刑司,连夜审了了两个通敌案,今天一早还要上朝。
他现在不光觉得何湘宜说的话苦,他命也挺苦的。
阿辉忙不迭给他递来面具:“王爷,王妃今天就要启程去樊州了吧?”
“嗯,你跟着一块去吧。”
阿辉一听,喜笑颜开:“真的啊?”
“真的,你要是不想去就让阿羽去,她身边没个武功高强的我不放心。”
“去去去!属下愿意去!”阿辉迫不及待道:“整日呆在审刑司闷的我都快发霉了!王爷放心,属下一定把王妃保护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顾承钧反问:“那要是少了呢?”
“属下就提头来见!”
顾承钧心道,要真出了什么事,谁提头也没用。
没错,何湘宜还没出京他就开始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