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聿冲了进来,浑身发抖,脸上的表情写满不敢置信与激怒悲愤,明显是把方才殿里父兄二人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他冲着床上只有病后疲累,脸色愈发苍白的沈长冀,流着泪大喊道:“皇兄,那日殿上你不惜饮下毒酒,也要拒纳太子妃,臣弟一直觉得你是真心爱着青令,会保护好他,所以臣弟这才彻底心中放弃了青令,但臣弟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死在东宫大火中,更不敢相信刚刚却听到您与父皇这般些的话,难道你当初对青令的喜欢,竟全是假的吗?”
见沈长冀不出一声,沈元聿心寒到了极点,转头对北景帝控诉道:“父皇,青令哪怕不是您的孩子,他也曾经喊过您一声父皇,你何至于要如此对他赶尽杀绝啊!”
先前沈元聿冲沈长冀发难,沈长冀还一直没有变化,可当沈元聿直指北景帝,他却登时动了真火,手中抛来一物,径直砸向了沈元聿:“沈元聿,你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对父皇说这种话!贺宵,把他拖下去,杖三十!于自己宫中关禁闭一月,不好好反省,就永远不要出来…咳咳咳!”
捂着被砸得头破血流额头的沈元聿九这么硬生生被拖了下去。
而北景帝看向被婢女安抚身体的沈长冀,终于收回了试探的心,“你好些休息,养好身体,朕百年之后,北朝日后还需要你担着。”
沈长冀面色腊白,仿佛刚刚的动火已经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但语气虚弱而尽显恭敬谦卑道:“儿臣谨记父皇叮嘱。”
北景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把方才一切收于眼底的惜月则心中生出一股悲凉。
太子殿下心中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九殿下了吗?
那九殿下枉死那大火中的仇,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然而,这些想法她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再多的,她一个小小侍女,却也做不到了。
太子一醒的消息甫一传出去,便有一大批人前来见面。
不顾御医大病初愈,仍需静养的劝阻的沈长冀,在贺宵的搀扶下去了。
而刚刚沈长冀把汤匙砸沈元聿时,床上撒了不少药汤,沈长冀离开后,惜月便带人换掉床榻上的被褥。
突然,收拾被褥的侍女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什——”
惜月正要出口训斥,却马上瞳孔一缩。
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似被人遮掩被褥下,强忍着心中喷涌仇恨怒愤,硬生于掌心捏碎,沾满淋漓鲜血,近乎化为齑粉的汤匙碎片。
第62章阎罗太子
“清清!”
碧空如洗的天空下,大片淡黄小花点缀翠绿山野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呼唤中,惊飞无数蝴蝶蜜蜂。
冼君同抬眸往四周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转头问身后的半大少年:“白星,你不是说他们来这里了吗?怎么没看见他们。”
“是啊,南清哥说他带他们来这里玩……”
白星挠着脑袋说话,突然眼神一直,冼君同察到不对,可刚一转身,他便被五六个孩子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打倒大爹!”
“打倒坏大爹!”
嬉笑的欢笑声里,一个个可爱的小拳头一下下挥在身上,冼君同刚想把这些没规矩小崽子一个个提起来,每个收拾一顿,耳畔却飘来一道清柔的笑声。
看到孩子们身后那道头戴花环,正捂着嘴笑的纤瘦背影,头上插了根杂草的冼君同无奈笑道:“清清,你就任由孩子们这么欺负我吗?”
对方不仅没动作,反倒哼哼两声地控诉道:“谁让冼相爷一去西南就一去半个月之久,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和孩子们,就该让孩子们给个教训尝尝。”
说是控诉,但对方这语气中含着笑意,却更像亲近之人之间的亲昵的肆意娇纵,眉眼间的光彩为那张普通的脸增添了鲜活颜色,让所有人都不自觉想要多看他一眼。
而被“打倒”在地的冼君同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哎呦”,似是哪里伤着了。
对方似是没料到这场景,想也没想,赶紧赶开孩子们,想要伸手查看哪里受伤,“是伤到哪——啊!”
在一声惊呼声中,身体被拽倒,下一秒便跌进男人胸膛中。
“清清你怎么半个月不见,还是这么好骗!”
抬头看见男人爽朗的笑容,清清恍然大悟,羞恼极了,“好啊,刚刚你是装的!”
说着,就握紧拳头,想要往男人身上砸。
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冼君同把掌心的手放在心口,眉眼带笑地道:“好了好了,我的好清清,半个月一封信都不写回家,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