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斟酌着,有些迟疑道:“徐啸徐将军因病故去一事,想必你已经听说。”
“娘亲有话不妨直说。”
对上那双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眸子,言卿横了横心道:“是轻云嫂子托我来问你,徐将军膝下收养的那两个丫头,如今可否被安置妥当。
若是没有,她可以去接回来,养在身边。”
宋言汐道:“我当是什么事,徐家两位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立志要当女将军继承其父的遗志。
陛下特意开了先例,准许她二人留在边城,守护徐伯父守了半生的百姓。”
言卿低喃道:“将门出虎女,徐大哥的两个女儿果真是好样的。”
她看了眼宋言汐,欲言又止。
到底,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徐大哥生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宋言汐轻摇头,“徐伯父得的是急症,去时正是夜半时分,身边并没有人伺候。”
她顿了顿,道:“徐伯父生前似有所感自己将不久于世,临去前几日绘制了不少画卷,邱将军托我转赠与大舅母。
娘亲今日来的正巧,刚好一道将东西带回去。”
“画?”言卿想到什么,了然道:“我就知道,以徐大哥的性子,即便多年过去也肯定放不下这段情。”
宋言汐疑惑问:“娘亲也知道此事?”
言卿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傻丫头,徐大哥日夜惦记的人是我亲嫂子,我哪里会不知道。”
她说着,面上多了惋惜,“当初要不是他死要面子,被你大舅舅先下手为强,说不准你大舅母就同他在一块了。”
宋言汐闻言,更觉诧异,“大舅母从前竟对徐伯父有情?”
言卿道:“有情算不上,但肯定不讨厌就是了。
只是徐大哥那性子,太过要面子,拉不下来脸哄轻云嫂子,就被你大舅舅给捷足先登了。”
宋言汐迟疑道:“娘,您怎么说的同刘军医说得不太一样?”
“刘军医?”言卿想到那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笑道:“刘军医是长辈,又是男人,哪里知晓女儿家那点隐秘的小心思。”
她问:“汐儿,换做是你,会喜欢温柔体贴的丈夫,还是处处管教你的哥哥?”
但凡不是个傻的,都知道该如何选。
徐啸那样的人,更适合做一个至交好友,时不时还能提点自己。
换做是丈夫,白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到了夜间还有同床共枕,几人能受得了?
听着她这一番话,宋言汐突然有些犹豫,该不该将徐啸最后留下的遗物,转交给沈轻云。
毕竟,她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知女莫若母,言卿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轻云嫂子虽对徐大哥已无情意,可他二人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早已情同兄妹。
他走的这般匆忙,甚至连句话都不曾留下,身为故人难免接受不了,有些东西睹物思人也是好的。”
她轻叹一声,“早知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着轻云嫂子,当初我就不该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气话。
但凡他们两个见上一面,说不准,轻云嫂子就不用再为你大舅舅苦守这么多年了。”
宋言汐:“娘亲,你……”
言卿温声道:“汐儿,世事无常,你此次去了边城一趟,该知道有些人见一面便是最后一面。
许多事情,做过了至少不留遗憾。”
话落,她突然想到什么,眼底似有泪光闪动,轻笑道:“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劝别人的时候通透,轮到自己却钻起牛角尖来。”
宋言汐轻笑道:“娘亲如今想清楚,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