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
他们自小期盼着的,耶娘围绕,骨肉相聚的场景,就在一个夏日的早晨平凡地到来了。
用完早膳,双生子要去太学,谢纵微要去官衙,施令窈送他们到阶下,便被他们按住了手。
“外边儿日头晒,阿娘不必送我们了。”谢均晏看着双眼亮晶晶的阿娘,声音更加柔和了,“我们自己去就成。”
施令窈点头,叮嘱谢大宝若是看书看得乏了,记得盯着她送的那盆万年青看一会儿,扭头又让谢小宝记得多喝水,别老是想着吃饭的时候一起喝汤就万事大吉。
谢纵微站在一旁看着她对着两个孩子絮絮叨叨,神情温柔含笑。
谢均霆觑了阿耶一眼,故意道:“阿娘,您就没什么要吩咐阿耶的吗?”
被谢小宝一并揶揄了的施令窈顿了顿,与谢纵微双目对视。
“今晚记得早些回来吃饭。我们搬去崇明坊之前,得和阿娘她们再用一顿团圆饭。”
“阿窈说得是,我记下了。”谢纵微点头,“今晚,我一定早些回来。”
不知怎得,施令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想起昨夜的几场骤雨,她面颊隐隐泛红,催着他们快走。
她想起隋蓬仙前两日就遣人过来邀她过府叙话的事儿,虽然知道臭阿花会拉着她问出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施令窈还是去了。
过于澎湃的心绪,需要用逛街这样耗费体力的事情来化解。
……
定国公府
满姐儿捧着阿耶给她新编的藤球,眼巴巴地坐在台阶上,期待着那扇紧闭的门快些打开,把她的阿耶阿娘放出来陪她玩球。
乳母在一旁,满脸无奈。
小娘子犟起来,谁劝都不好使。
屋内,绯色的纱幔重重垂下,数金一匹的披云纱,寻常官宦家的女郎用来裁做披帛尚且不舍,这屋子里却随处可见披云纱制成的纱幔,清透若云,在光影下又透出点点金晖,无声地将屋内旖旎的香气拢在一处,不叫它们透过细细的窗缝漏出去。
“你快些……满姐儿在外面等着呢。”
隋蓬仙推了推男人,鼓鼓的胸肌,像小山一样。
她时常觉得,在某些时候,自己与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大圣简直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
素白的手,麦色的躯体,挨在一起,分外亲昵。
赵庚嗯了一声,却没有半分遂她心愿的意思。
隋蓬仙恼得要挠他,早已满背开花的赵庚却先一步攫住那截细细的腕。
“我照你的话办事,你又得哭。”
“说蘑得你疼。”
老东西倒打一耙!
赵庚对妻子的娇脾气早已了如指掌,赶在她出声嗔骂之前,先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满姐儿终于等到了那扇门打开。
她欢喜地扬起粉嘟嘟的小脸,下一瞬,就被阿耶给举着抱了起来。
“耶呼——”
满姐儿起飞喽!
赵庚抱着心爱的小女儿玩了一会儿,满脸柔情,哪里还看得出他刚刚在床榻上那副悍勇无匹的凶残样。
“阿娘怎么还不出来?”满姐儿坐在赵庚肩上,玩了一会儿骑大马,她有些腻了,想埋到香香的阿娘怀里吸肚肚。
“阿娘梳妆打扮得要好一会儿,咱们等等她,好吗?”
满姐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儿,乳母也是给她编了很久才好的。
她点了点头,指挥着阿耶驮着她去摘花。
有女使脚步匆匆地过来,见定国公与小娘子正在院里玩闹,忙福身行礼,顺便将首辅夫人待会儿赴约登门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