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落到她脑袋上,推也推不掉,街上的小曲儿不是也唱了吗,“那贱人把阎王的小兵当儿戏。”
都做了贱人,得对得起这个名声。
回到贺家,流冰海看着大头,大头一见她回来了,扑腾着两只翅膀,不停的上前蹭她。流冰海蹲下摸了摸它的鸡冠子,内心竟涌起一丝丝温柔。
大头大约以为她去相亲了,吧嗒着两只鸡眼。
流冰海托着下巴,看着大头,边看边道,“大头,你喜欢吃什么啊。”
鸡都喜欢吃些啥?
“姑娘屁股喜欢吃不?”
大头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流冰海,竟然有些羞答答起来。
大头是一只鸡,一只真正的鸡,虽然注入了一颗骚气的灵魂,但它好歹是只鸡。
流冰海又上了街。
这回,街上更热闹了,除了哼唱“那贱人把阎王的小兵当儿戏”,便是继续哼着“丧家犬丧出了夫家门。”
宰鸡宴是镇长安排的,无人敢和镇长作对,但多少有些人心惶惶之人,把火气撒向流冰海身上。
她不生气,她挣的就是这份钱,替镇长办了事,担些骂名也是应该的,况且镇长想灭这风气,总得有个替骂的羔羊。
但总提及她丧出夫家门的往事,她可就不是那么好脾气了,日子已过去了这么久,她再不想和那姓张的有什么关联。
总提他作甚。
流冰海看见旁边的铁匠铺,铺面旁立了个梯子,她三步爬上梯子,顺势坐上屋顶,甩了旁边一把大旗往下一插。
旁人都一愣,唱曲的没再唱曲,都看着流冰海。
流冰海看了看街上众人,高喊了一声,“是谁在背后老道我丧出夫家,我是自愿离开那姓张的,自己推着轮椅体体面面走出了张家,你们也都是瞧见了的。”
一句“姓张的”道破对张若尘的情分,那可真是没什么情分的。
“你们说我做丧气事,这是不假,说我是丧巴星子我也认,但你们若是再把我和那姓张的掺和到一起,就别怪我把丧气也带到你们各户人家,我跟姓张的,尘缘早已尽了,莫再提起我过去曾经是他大娘子的事,想着便耳朵疼。”
耳朵疼?
街上人被她掷地有声的样子震的都没说话。
姓张的——这称呼可是十足的打了张庄主的脸。
“再者,那鸡为何叼了人家姑娘屁股,鸡的主人自然知道,咱们来来往往,心里都有个数就是,这事我也不愿多管,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但是,那姓张的现在与我无半分关联,谁若是提起这人,我便只能上门去他家里丧上一丧。”
你们家里缺丧气鬼不?
缺就尽情招惹我。
流冰海讲完就要顺着屋顶往下爬,街上有人不死心问道,“那你说那鸡啄屁股是咋回事。”
流冰海笑了笑,道,“名声不好的姑娘,脸蛋又漂亮,总有花花红红的地方惦记着,想必,已经有几位姑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您几位若是有空,去了什么地方快活,若是见了那几位姑娘,定问声好。”
下面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又一大哥道,“就算如此,那也是她们自己不守贞节,才受了阎王惩罚,和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一样。”
“诶?”流冰海几步从梯子上翻跃而下,“说过了,莫再提我与那姓张人的陈年往事,我没做半分对不起他之事,否则,他也不会容我保全自身离开张家,听到这个名字就耳朵疼。”
街上这话,到底会逐渐流传回张若尘耳朵里,他若知道自己逐渐沦为了“姓张”的,不知作何感想。
宰鸡宴的事告一段落,流冰海想着,茶楼的人兴许不会与她好过,但她这种丧气货,怕是也无人敢随便靠近,史上都道,做她这一行的丧气货,做久了身上许能有小鬼护身,她自是不信那一套,但别人未必不信。
短短一个时辰,又回了贺家。
刚进贺家院门,心脏便陡然迎来一阵剧痛,剧痛感是匆忙的,强烈的,但又是一闪而过的,那更像是一个信号,有什么东西顷刻间被撞击的声音,有一把匕首在她心间划了一道。
“流冰海。”
是系统的声音。
一个贱贱的,总想看她笑话的系统。
来到这一世,这个系统还没怎么出现过。
流冰海捂了捂胸口,眉眼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你可终于出现了。”流冰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