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日光灯管滋滋闪着。
老毕蹲在消防栓旁,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烟灰积了半寸长也忘了弹,他的目光死死盯着ICU门上的红灯,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二盼抱着膝盖坐在塑料长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本就没什么形的头发乱糟糟支棱着,偶尔抬头看一眼电子钟,又迅速低下头,嘴唇无声翕动,不知是在祈祷还是数秒。
三狗子来回踱步,军绿色外套下摆扫过墙根,他每走几步就踢一脚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
虾米缩在角落,枯瘦的手指攥着光哥那件染满鲜血的外套,眼眸呆板无神。
牛奋瘫在椅子上,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蔫头耷脑,他旁边的郑恩东倚着墙,小臂交叉抱在胸前,表面镇定,却把医院的宣传册翻来覆去折出细密的褶皱。
彼时的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困在透明茧里的飞蛾,焦灼又无助地等待,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满满的压抑和沉闷。
一直以来,光哥在我们这个小团伙当中都扮演着“箭头”的角色,所有事情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不论是操心还是想辙,似乎只有有他在,大家就会很自然的心安,而且不管哪个弟兄们遇上麻烦,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找他,相比起来他比我更有亲和力,也更能跟大家打成一团。
我们谁都不敢想象,如果哪天没有了他,以后的日子又会怎么样,至少这样的念头,只要产生我就会立刻掐断。。。
“叮!”
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打开。
“哒哒哒。。”
红底黑面的高跟鞋缓缓迈出,接着是双修长的白腿,我顺势往上看,黑色包臀裙下的膝盖微微打颤,纯白色的针织衫,白玉般的脖颈,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着颤抖轻轻摇晃,再看那人的脸颊。
竟是董乐乐!
刹那间,走廊里众人齐刷刷投去的目光像无形的网,刺得她不自然的别开脸,精心打理的卷发滑落肩头,遮住了她泛红的耳尖。
“你来干什么!”
二盼“蹭”的一下起身,不客气的开口。
“我。。我。。路过,不。。不好意思。。。”
董乐乐咬了咬涂着口红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却像被掐住喉咙般发出支离破碎的回应。
话音未落,她又猛地转身钻回电梯里,笨拙且惶恐的“啪啪”戳动几下电梯键。
手忙脚乱间,她挎在胳膊上的黑色小手包“啪嗒”掉在地上,口红、粉饼之类的化妆品滚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