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宜的嘶吼还卡在喉咙里,“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已再度炸开??节堂西侧的瓦顶被人从外硬生生撞出个新破洞,比先前的更大,碎瓦混着暴雨倾泻而下,瞬间浇湿了半间厅堂。这一次,不等梁公宜发号施令,他身边
的扈从已齐齐爆发。
“护卫!”不知是谁嘶吼一声,最先出手的是梁公宜身侧,那名褐色劲装皮衣的扈从。他十指倏然变幻,指尖如莲花般快速绽合,“嗤嗤”的裂空声瞬间填满节堂?????一道道肉眼难辨的模糊气线弹射而出,点在立柱上便炸起蓬蓬
木屑,扫过瓦顶残梁时,竟如铅子般“荜拨”作响,硬生生贯穿出一个个漏雨的小孔,雨水顺着孔洞串成线,浇得案上纸片缩皱成一团。
与此同时,那名被称作“大门神”的蓝衫亲随已急转身,掌心蓄满力道挥向新破洞,另一名亲随则踏案跃起,拳影如密集的幻雨,瞬间击中从破洞坠落的碎瓦断椽??“嘭嘭”几声闷响后,瓦砾全被击成齑粉,四散落在府卫的
盾面,甲胄和銮兜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像是在敲响催命的节拍。
更有扈从猛地抖开身上披风,素色披风在他手中拧成钢鞭般的束带,搅着残影抽打而出,“呼”的一声扯住从新破洞悄然垂落的一条铁链??那铁链正是之前囚徒刺客,身上所系和使用的武器,尖端还系着铁钩,却被披风束带
硬生生拽得横飞,重重砸在旁边的朱红立柱上,“咚”的一声撞出一条深深凹痕,木屑簌簌往下掉。
混乱中,又有一名藏在府卫后的扈从猛地抬臂,袖卷内“呼”地窜出一道银光??竟是柄缠绕着细链的小银链锤,链锤在空中划出半圆,如毒龙吞卷般凌空射向旧破洞边缘偶然闪过的一团阴影。“噗”的一声闷响,链锤精准击中
目标,瞬间爆发出骨肉脆裂的声响,那团阴影应声坠下,却在半空散作星星点点的殷红,混着倾泄的雨雾溅落在铺砖地板上,模糊成一片血渍。
“中了!”一名眼尖的府卫瞥见旧破洞处溅落的殷红,以为是同伴得手,兴奋地嘶吼出声。可这声喊刚落,旧破洞上方突然传来“簌簌”的急促响动,紧接着,七八道黑影如急坠的飞鸟般被人从外掷入,直直砸向府卫们齐齐横挡
的盾阵与枪矛、刀剑的尖端!
“噗嗤??咚!”"
骨肉破裂的闷响与金属弯折声同时炸开。最前排的府卫只觉一股巨力撞在盾面,手臂瞬间发麻,盾面凹陷下去,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后退;持矛的卫士更惨,枪矛被黑影撞得弯成弧,矛头竟生生扎进其中一道黑影的躯干,却也
被反震力掀翻在地。转瞬之间,府卫们长短交错,弓弩挺举的的阵型,就被砸得东倒西歪。
上弦的弩机、手弩更是被撞歪、乱射了出去;呲呲作响的乱射在壁板之间,偶然正中在那些躲闪不及的属官,爆出凄厉惨叫。一时间,有人捂着被撞裂的肩甲跌坐在地,有人抱着弯折的兵器后退,还有人按住被射穿、血如泉
涌的腿脚。大片血色顺着黑影坠落的轨迹溅开,在青石板上,雕梁上,与漏雨混在一起,汇成一道道暗红的水流。
“不是贼人!是。。。。。。是咱们的人!”一名最近的府卫看清那些横倒一地的黑影面容,惊声尖叫。众人这才定睛去看??横倒在地的黑影,竟是守在节堂外的护兵,还有方才窜出破洞追击的同伴。他们或是自脖颈处被勒断,眼球
突出;或是胸口插着半截断刃,嘴还张着像是在呼救;还有人严重头颅变形、肢体反曲在身后,双目圆睁,满脸惊骇像是凝固在了死前最后一刻。
而这些曾经相熟的面孔,此刻或扭曲、或狰狞,或冷,浑身血污混着雨水,在地上缓缓地扩散来来。
而身为今夜一切行动的主事人,梁公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旧破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衣领,却冷不过心底的寒意。“大门神”已纵身挡在他身前,蓝衫下摆被风掀起,做出蓄势待发的学势道:“主上小心,
怕是调虎离山!所有人不要妄动,都聚拢过来!优先。。。。。。”
梁公宜被这阵混乱逼得持续往后退让,镶铁底的云缎革靴,青石板上不由自主的拖出刺耳动静。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吞吐风雨的破洞,心脏狂跳????这些扈从都是他暗自花重金请来,用心笼络多年的顶尖好手,可此刻全员出
手,竟还没看清敌人的影子,只余下满室的裂空声、甲片撞击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
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到了,破烂耷拉而下的廊柱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微微蠕动了下。这时,梁公宜身侧的最后一名佩剑扈从,踏住公案腾空而起,长剑出鞘的瞬间,剑光如流星般刺向新破洞,“铛”“铛”几声锐响接
连传来,像是击中了什么高速坠落的硬物。激荡飞溅的火星瞬间熄灭,混着雨水的碎屑、残渣,落在下方卫惊诧、愤怒和恍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