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低头检查了高翰非的手,又抬头看了看X光片,语气轻松地对一脸紧张的芭乐说:“没事,小伙子骨头硬着呢,就是软组织挫伤,有点肿,没伤到骨头。这几天注意别用力,别沾水,定期换药,很快就能好。”
芭乐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
医生一边开着药单,一边随口问了句:“你是他什么人啊?这几天可得好好监督他,这只手千万别乱动。”
“嗯,我是他女朋友。”芭乐几乎是脱口而出,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责任感,“医生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保证不让他乱动。”
坐在一旁的高翰非,原本还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伤有些心虚,在听到芭乐毫不犹豫地承认“女朋友”身份,并且郑重向医生保证会照顾他时,心头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暖流瞬间冲散了所有阴霾。
她还在!她还没有对他彻底失望!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只能借着摸耳朵的笑动作掩饰内心的激动。
护士给高翰非打了一针止痛和消炎的药。药物作用下,加上精神放松,他坐在输液区的椅子上,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身边的芭乐似乎轻轻起身离开了。
一个激灵,高翰非猛地从混沌中惊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芭乐走了?她还是生气了?不愿意陪着他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甚至顾不上手背上的针头和轻微的眩晕感,猛地站起身就朝着林溪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焦急地冲出输液区,目光在走廊里慌乱地搜寻。
然后,他在走廊尽头靠窗的休息区,看到了那个熟悉娇小的身影。
芭乐没有丢下他走掉!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外卖袋子,手里拿着一次性筷子,正小口小口地、有些狼狈地吃着显然是刚点的炒面。
她大概是饿极了,又怕离开太久他找不到人,只能蹲在这里快速解决。
高翰非的脚步瞬间顿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愧疚、心疼……种种情绪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他光顾着享受她的照顾和紧张,却完全忘了,她为了他忙前忙后这么久,连晚饭都没吃。
他缓缓走上前,从身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环住了她。
芭乐正埋头吃着面,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僵硬。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她立刻知道了是谁。
高翰非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得化不开的歉意与柔情:
“对不起……让你饿着了。”
芭乐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听着他话语里的心疼,鼻子一酸,刚才所有的委屈、担心、甚至还有一丝被他“算计”的恼怒,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停下了吃面的动作,任由他抱着。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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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的怀抱温暖而令人贪恋,芭乐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几乎要沉溺在这片刻的安宁里。
但脑海中那刺眼的一幕——蒋悦衣衫不整、跌坐在地的画面——像一根尖锐的刺,猛地将她扎醒。
芭乐心里有气,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原谅他。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用力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语气也冷了下来:“高翰非,你先给我松开。”
高翰非感觉到她的抗拒,手臂微微收紧,又怕弄疼她,最终还是无奈地松开了些,但依旧虚环着她,低头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声音低沉:“怎么了?”
“怎么了?”芭乐转过身,面对着他,努力压着在医院走廊里即将爆发的脾气,但眼底的怒火和委屈已经清晰可见,“高翰非,你别想用苦肉计或者装可怜蒙混过关!”
“但是你这会是病人,我也不想在医院跟你吵,你现在,立刻,回病房躺好休息!”
高翰非看着她气得脸颊微红、却还在努力维持冷静的样子,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我不去。”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我没事。”
“你!”芭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压着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也顾不上什么场合了,索性把话挑明,
“好!不去是吧?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就在这里,把话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