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辰摸着碗沿,这会儿如牛饮水,仰头灌了一大口,这才微微压下了内心烦躁。
这才开口:“事情复杂。刚才在衙门,父亲同我吵了一架……”
“吵架?”
陶夭眨了眨眼。
这父子俩个吵架倒也不算稀奇。
“就为了那个奸商?”
谢令辰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带着些难堪。
“父亲早年间曾在北方边境任官,所以一直对北魏的实力心存忌惮。他……很怕挑起事端。”
陶夭撇了撇嘴,眼中涌起些不屑:“那你的意思是,他只是非常单纯地被吓破胆了?所以才急急地把魏辰那厮给放了?”
“我一直以为,父亲虽胆小懦弱,但也与历代的谢家儿郎一般,胸中依旧装着家国天下,我不指望父亲同家主谢将军一般上阵杀敌,没想到……”
“谢渊怎么和镇北大将军谢宁比?”陶夭一时口快。
王玄清捂额叹息。
沈卓赶紧拉拉她袖子。
“啊……你继续说。”陶某人从善如流地比出一个“请”的动作。
“父亲说,他是为了维护南方边境的稳定……”
谢令辰苦笑:“同时也为了不让商贸活动停滞,一直默许红手帮的活动。他觉得,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但……”
“但什么?”陶夭目光微微一凝,声音也带着几分探究。
谢令辰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碗的边缘,语中夹杂着复杂情绪:“但我不能理解这种做法。我指责他是在姑息养奸,结果他反倒骂我,说我不懂大局。你们说,隐瞒此事,真就是为了大局。”
还是为了他谢家的荣华富贵。
陶夭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那若是上面知道了,问罪于你谢家,你又当如何?”
“你把我当什么人啊!”谢令辰拍案而起。
“我当然是坚持正义的啦!”
“哦?那谢大公子可得想好了,缺衣少食,锒铛入狱都是轻的。”
陶夭坏心眼地吓他。
“到时候恐怕你就要去边境用枯杈子画鹅毛大雪了哦。”
挂在嘴边的正义,从来都太轻了。
“……若是真有那一天。”
谢令辰叹了口气,没有接话,神情显得颇为无奈。
“那也没办法。”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嘛。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陶夭坐在主位边翘脚,边轻轻敲击着桌案,眼中星芒微闪,仿佛正盘算着什么。
沈卓站在她身侧。
看起来,这件事不仅仅是红手帮的问题。
盘根错节的势力让此案背后的真相迷雾重重。
也许,他们应该明哲保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息。
思忖再三,陶夭终是拍了板:“不如咱们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