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微让门外侍奉的仆从进来安顿司马隽,自己带着阿茹离开了。
夜风寒凉,吹散了脸上的热气。
阿茹在一旁道:“我怎觉得,世子昏睡几日醒来,连说话也变好听了。”
孙微看了看他,道:“好听么?”
“王妃不觉得么?世子温驯起来,其实也没那么讨厌。”阿茹说着,叹口气,“等他好了,又是成日一张冷脸了。相较之下,还是庾公子好。”
孙微严肃道:“好什么,你这话若被人听到,不知生出什么是非。”
“我知道,玩笑罢了。”阿茹笑嘻嘻地挽着她,步伐轻快地入了梧风院,“王妃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次日一早,长公主便匆匆进宫。
王磡昨日回家,带回了王治将往广州的消息。
于长公主而言,这消息堪比犹如雪上加霜。
董氏不仅没倒,王治还被驱逐,那岂非白白便宜了王宽?
可不等她作,家里已经乱作一团。已经被王磡领回家的王治追着王宽打,她好不容易将王治喝停下来,董氏便已经抱着王宽向王磡喊冤。
最后王磡两边各斥责一顿,令众人各自回屋,不再理论其中对错。
待入了夜,王磡来寻她长谈。本来说是要共商计策,度过眼前的难关,可言语间隐隐责备她这主母镇不住后宅,管教不住长子。
长公主如何能忍?
她怒斥是王磡平日里纵容董氏,才让她闹出了今日的丑事。
最后,二人不欢而散。
长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次日一早,便进宫求见太后。
太后本不耐烦收拾别人家的家务事,可长公主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能不心软。
“好了。”她安慰道:“阿治将主意打到阿隽身上,着实不该,这确是大错。因得此事,他不仅坏了自己的前程,还赔了了荆州。让他吃些教训,长长记性,我看并非坏事。我让他去广州,并非去一辈子,兴许过阵子他做了好事,立下功劳,也就顺水推舟地让他回来了。来日方长,他是王氏长子,何愁没有出头的时候,你何至于这般沮丧?”
“母后不知,阿治纵然教我难过,可最教我委屈的是伯崖!”长公主哭道,“董氏空口无凭,只凭着一封来历不明的匿名信和下人嚼舌根传出来的消息,就敢欺压到我头上来,还闹得满城风雨,我日后还如何在建康城立足?”
“什么立足不立足的?你是长公主。只要这天下还姓司马,这建康城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太后颇是恨铁不成钢,严肃道,“说到这个,你须得老实与我说,那匿名信果真与你无关?”
“当然无关!”长公主泪眼婆娑看向太后,“莫非来年母后也要怀疑我么?我纵然怨恨伯崖让王宽先一步前往荆州赴任,可我毕竟是尚书府的人。尚书府的名声就是我的名声,我岂会做出此等荒谬之事?”
“嗯,”太后颔,脑海中却回忆起昨日召见王磡时,王磡说的话。
她不在乎真假,她在乎的是,二人俨然已经有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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