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通红,听完她们的话,他靠着墙缓缓蹲下,肩膀不停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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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时,拓拔宣正坐在精致的桌案前,神态悠然,不急不慢地端起面前那盏散发着袅袅热气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拓拔宣微微抬起头,在手下毕恭毕敬的禀报声中,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禀宰相大人,刘大人,到了。”
没错,此刻站在门口的,正是当今朝中权势滔天的宦官之首——刘明忠。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绸缎便服,头上戴着一顶宽边黑帽,帽檐宽大且低垂,如一片浓重的乌云,将他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之中,仅露出紧抿的嘴唇和线条冷峻的下巴。
拓拔宣心里向来对内官这类人物嗤之以鼻,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表现出一种受宠若惊的模样,快步迎上前去:“刘大人,好久不见呐,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刘明忠却没有心思跟他做这些虚与委蛇的寒暄,一迈进门,便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拓拔宰相难道心里没数?方不遇入狱难道不是您的手笔?”
拓拔宣听后,先是哈哈笑了两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有些刺耳。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拉着刘明忠的胳膊,将他引到座位上,口中还热情地说道:
“看来刘大人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呀。来来来,大人先坐,喝点茶息息火,咱们有话慢慢说……”
刘明忠抬手婉拒了他递过来的茶,这一随意的动作,却让拓拔宣的视线落在了他右手手掌间。只见从指节到掌心,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疤痕狰狞可怖,仿佛将整个手掌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拓拔宣想起了那起旧闻。十二年前,宫中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一个负责殿前上菜的宫女,不知从哪里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刺向陛下。当时,大臣们和侍卫们都来不及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时还只是个小太监的刘明忠一下子扑上前,用自己的手紧紧挡住了那把锋利的刀,这才化解了一场可能颠覆朝堂的危机。
想到这里,拓拔宣心中不禁暗自感慨:一只手掌换来了升官梯与保命符,可真值啊!
“你想要什么?”
刘明忠的声音将拓拔宣的思绪拉回现实。
话已至此,拓拔宣也不装了。他将给刘明忠的那杯茶随意地放到桌上,然后慢悠悠地走回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很简单,让方不遇结案,将所有事情都停止在林泊文这里,别再继续查下去了。”
“你明知以他的性子,这不可能。”
拓拔宣轻笑一声,“他什么性子我不清楚,但他如果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我只好亲自教教他什么叫做为官之道了。”
刘明忠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他心中暗自懊悔,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一听到赵慧声泪俱下的哭诉,就乱了方寸,没有仔细思考。既然这一切都是拓拔宣设的局,他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不遇呢?
看来这趟谈话是注定得不到什么结果了。刘明忠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没有向拓跋宣辞别,直接挥袖而出。
当他走出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站着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只是此刻脸上带着些怔然与不安。
刘明忠不以为然,毕竟拓拔宣的桃色花边在朝中无人不晓,他养在外面的外室众多,想必眼前这个女子又是其中之一吧。想到这里,刘明忠心中对拓拔宣的鄙夷更甚了一分,脚步加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大人慢走,不送。”
拓拔宣冲着门外大声喊道,脸上那幸灾乐祸的快意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收住,就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柳依依。
“你对方不遇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