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祐希语塞一瞬,但很快找到突破口:“那拍卖呢?将美咲的复制体卖给军火商也是拯救儿童?”
“科研需要资金。”凯斯勒坦然道,“你以为那些抗议基因技术的研发项目靠什么维持?他们投资我们的竞争对手,同时道德绑架政府削减我们的拨款。”
凯斯勒冷笑:“我承认利益是实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慈善晚宴上流下的眼泪,都是用股票分红买的。”
一滴冷凝水从天花板落下,在新垣祐希颈后激起一阵战栗。
她想起美咲画中那些空培养舱,和拍卖场上的天价数字。
“第二个命题,”新垣祐希转移焦点,“财富不应成为决定生命价值的尺度。”
“理想很美好。“凯斯勒摇头,“但现实是,没有商业回报,哪来科研投入?先进的技术若不专利化,根本不可能量产拯救数亿人。”
“所以你们给美咲定价4200万欧元?”
“那是研发成本的分摊!”凯斯勒首次提高音量,“每个成功案例背后是数百次失败。你知道维持一个量子级基因实验室每天烧多少钱吗?”
通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是美咲在听着谈话。
新垣祐希放弃了将手中的控制芯片交给方舟。
横光利一仍对方舟有幻想,但新垣祐希不信任他们。
“最后一个命题,”新垣祐希直视凯斯勒的眼睛,“科技发展不应超越人文底线。”
这次凯斯勒大笑起来,笑声在隧道里回荡:“亲爱的新垣小姐,人文底线?”
他猛地拉开西装,露出腰间的胰岛素泵:“一百年前这会被视为亵渎神明——人怎么能干预上帝创造的胰腺功能?所谓底线,不过是时代的偏见。”
他逼近一步:“十字军东征时,教会认为放血疗法是人文关怀;维多利亚女王的统治下,医生用吗啡治疗‘女性歇斯底里’,每个时代都有自以为是的道德法官。“
新垣祐希冷静地看着凯斯勒,她突然明白这场辩论永远不会有结果,因为双方的根本价值观如同平行线。
每个人都有对他对错的坚持,申辩有时是毫无意义的。
“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改变不了你。”新垣祐希缓缓后退,“但有一点你错了——美咲既不是产品也不是武器,她是个人类女孩,会送礼物、会害怕黑暗、会为静静地画画——哪怕她因为种种改造时刻经历着非人的痛苦。”
凯斯勒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情感依附是最危险的实验变量。”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下水道顶部突然坍塌,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是美咲!
她听着新垣祐希和凯斯勒的交谈,实在无法保持镇定,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但这是因为实验的改造,纯音看上去至少十岁了,再结合姐妹俩的父母死在战争中这一点,她们的实际年纪可能比新垣祐希都大几岁。
美咲有自己的判断力。
“你们争论的对象在此。”美咲的声音还是孩童的,“但我既非祐希姐姐口中的‘人类女孩’,也非凯斯勒博士定义的‘产品’。”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美咲轻轻挥手,藤蔓编织出一幅幅画面:实验室的痛苦、佐藤夫人的眼泪、新垣祐希送的草莓蛋糕、纯音在海底的孤独……
“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美咲降落在两方之间,“既需要人类的伦理约束,也需要科技的发展自由,但最重要的是——自主选择权。”
凯斯勒的眼镜滑到鼻尖:“这……这不在设计参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