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轩在处理日常公务的间隙,给师兄高雷磊发了一条短信,想和他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高雷磊的回复很快:“陆轩,你这条短信发得正好,我这两天也正估摸着找你呢。”
陆轩有些意外,立刻一个电话追了过去:“高师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高雷磊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你找我的事,我找你的事,咱们都见了面再说吧。下班之后,你来我的住处。”
“好,”陆轩应下,“傍晚见。”
放下电话,陆轩将晚上与高雷磊约好见面的事情向刘市长做了汇报。刘市长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点头道:“去吧,向高书记好好汇报,也帮我向高书记问好。我们现在非常需要省纪委的支持!”
傍晚时分,秋意渐浓。
东湖畔,落日熔金,霞光将层层叠叠的云彩染成瑰丽的橘红与绛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佛给整个东湖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薄纱。
岸边的树木已见秋色,或金黄,或绯红,与常青的绿树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静谧而深沉的湖畔秋景图。微风拂过,带着湖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也带来了几许凉意。
陆轩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走入高雷磊下榻的华缘饭店。
这家饭店坐落在东湖一隅,领导住所区域更是清幽。庭院深深,绿植掩映,与不远处湖面的开阔形成了巧妙的对比。
踏入庭院的那一刻,陆轩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与外间截然不同的宁静,这种宁静与他连日来内心因“金湖会”一事积压的纷扰、急切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不由得驻足,隔着雕花的铁栅栏,静静地欣赏着暮色中的东湖。湖水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深邃莫测,远山如黛,最后一抹晚霞恋恋不舍地缀在天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这湖光山色抚平内心的波澜。
直到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降临,华灯初上,他才整理了一下思绪,举步走入那栋湖景别墅的大堂。心里却还在琢磨着:师兄早上说也正要找我?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来到高雷磊的房间,陆轩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师兄已经备好了简单的酒菜,两人可以边吃边聊。
然而,这次房间里的情形却有所不同。并没有摆放饭菜的餐具,取而代之的是靠墙小桌上的一壶氤氲着热气的红茶和几碟精致的糕点——绿豆糕、桂花定胜糕,看起来清爽可口。
高雷磊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进来,笑着招手:“来了?我们先吃点点心,喝口茶,垫垫肚子。等会儿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吃晚饭。现在,我们先聊聊。”
“另一个地方?”陆轩心中好奇,但见高雷磊没有立即解释的意思,便按捺住没有多问。他走到桌边,很自然地拿起茶壶,先给高雷磊的杯子斟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雅的茶香立刻弥漫开来。
高雷磊拿起一块香气扑鼻的桂花糕递给了陆轩:“尝尝,这家的桂花糕很不错。”
陆轩也不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软糯清甜,满口桂香。他一边吃一边问道:“师兄,你之前说,今天也找我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呀?”
高雷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道:“这事啊,要等会儿再说,因为需要另外一个人在场才好说。陆轩,你先说你找我的事情吧。”
“师兄啊,你这关子可卖得我好奇死了!”陆轩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神色认真起来,“那我就先说吧。”
接下来,陆轩将当前推进“拆围拆违、还湖于民”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阻碍——“金湖会”拒不退出国有资产的情况,以及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清晰扼要地向高雷磊做了汇报。
他提到了某些省领导、市领导对“金湖会”老总钱金成的明显庇护,甚至勒令公安、执法部门不准采取强制措施;也提到了昨天掌握到的,市委主要领导接受钱金成宴请的重要情况。他特别强调了刘市长为了维护临江市来之不易的城市形象和稳定大局,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极大克制,没有让市文旅局的执法队员与“金湖会”的保安发生直接冲突,避免了事态恶化。
“所以,”陆轩总结道,“目前我们的处境是正面强攻阻力太大,我们只好考虑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然而,这个策略能否成功,关键一环必须得到高师兄您的支持,不然肯定成不了事。”
高雷磊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直到陆轩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曲线救国?”
陆轩身体微微前倾,将刘市长、俞传毅和他商议后定下的方案,详略得当地向高雷磊做了汇报。这个方案绕开了当前被掣肘的常规执法路径,意图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形成合围之势,但其执行需要借助更高层面的力量和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