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胖小子,可越瞧越招人稀罕。
日子倒是过得快,眨眼珍儿寻了个好夫家嫁了,大福也快两岁了,就连徐扬也抱上了大胖小子。
张金桂越想心里头越不是滋味,眼瞅着年关上了,她却没了往年的喜庆,终日里头年货没劲儿去采办,家里头也懒得打理,往那炕上一歪就歪大半日去。
康和见张金桂没精打采的模样,他问:“婶子这是咋的了?”
“三郎啊,俺是真替你大鑫哥愁。”
康和闻言笑了笑,没问自也晓得张金桂是愁什嚒。
张金桂看了一眼康和跟范景,又收回了眸子,见两人不搭腔,默了默,支吾道:“三郎,你们铺子上的贺家哥儿……不晓得可寻见人家啦?”
康和听张金桂这话,眉心一动,倒不等他张口,范景先觑了张金桂一眼:“你问这干什嚒。”
张金桂见范景张口,登时有些焉儿气,连道:“俺就是问问。”
范景却没个好脸色与她,径直便道:“你甭再往他身上打主意,到时弄得谁都不得痛快。”
张金桂闻言面红了红,没好意再多说话,屋里头怪是有些沉闷,正是这时候外头来了个老汉,说是要买兔,康和便起身引着人前去选兔了,张金桂趁着这当头,溜回了家去。
康和瞧人走了,同范景道:“这大伯娘也真是,先想拉着娘说大鑫哥的事儿,可娘因着先前的事已绝计不肯再与她张罗大鑫哥的事了,她怕是也瞧了出来,只好寻着咱来说。”
范景道:“没事找事。”
巧儿打外头回来,恰是听见两人说话,她笑嘻嘻的跑过去。
“大伯娘是又着急了,今朝上午她去瞧朱大夫那头盖屋子,本还想凑上去跟蓟哥哥说话,可蓟哥哥和咱家的牟大兄弟一直在谈话,她都没得机会上去插个嘴。”
康和闻言道:“咱家的牟兄弟和蓟哥儿这样说得来?”
“人俩都是大夫,虽一个是医人的,一个医牲口,可再怎么不都比跟大鑫哥说得来些嚒。”
巧儿道:“前些时候哥夫不在家不晓得,牟大兄弟得了空就要去寻蓟哥哥探讨医理,还帮朱大夫做事咧。”
“俺笑他一句,登时就给闹出一张大红脸来。”
康和发笑:“你这丫头,嘴巴最是厉害。”
几人说了会儿,与选好兔儿的老汉将兔子装了笼,人一兑儿要了六只,康和没甚么要紧事,便驾着车子将人送了回去。
这天气冷不说,冬月里头村里的路总不好走,徐扬先还同他打趣说,等他甚么时候发达了,定要捐些钱进村里,把路给修一修。
老汉多感激,言也是听村里人说这处有卖这些东西,问着过来的。
倒是不枉前俩月里头康和跟范景忙活,这年底各家里亲戚走动的密了,采买肉禽也多,已是有了人家上范家来看买。
在摊子上来交待让送去的人家还少,竟都不怕麻烦的要自个儿来家里头看。
康和倒也清楚,人头回上他们这处买禽肉,怕是使诈,还得要亲自挑看才踏实。
过了小年,村里愈发有过年的味道了。
范景在城里买了些炮仗,抱着大福扎炮耍,这崽子胆儿倒大,竟不怕炮声,与范景在一处笑得咯咯的多欢喜。
这年下里,湘秀跟他丈夫家来了一趟。
张金桂得了机会拉着湘秀好一通哭诉,言她现在嫁了好人家,日子也过得舒心,不能忘了家里头的兄弟,央她定要在城里给范鑫寻个不错的人家。
湘秀竟多好说话的给答应了下来,动作倒快,正月里头就带了信儿回来。
说是城里头一户做粮食生意的人家,姓鲁,家境不差,人姑娘相貌也端正,不是那般丑模样,只年纪稍稍大了些,过了二十五了。
张金桂暗暗随着湘秀去瞧了一回,倒是真如她说的恁般,只她心想,这样好的作何如此年纪还没许下人家。
湘秀反问了她,她儿样样瞧着都不差,作何也还没相看好人家?
张金桂教湘秀问得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再挑肥拣瘦,有了前头的经验,到底是老实了不少,只怕惹恼了湘秀,再寻不得人给找人家了。
湘秀拉着自己的老娘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通:“我的娘,大鑫哥是我的亲兄弟,我害谁都不至害他,说句难听的,爹娘百年之后,我娘家能依靠的不还是只有兄弟么。”
“他要不好,我能捞着甚好处,且都只有盼着他好,他能耐的。”
张金桂教湘秀一席话说得熨帖,便许下了这桩婚事。
那范鑫呢,已是不为婚事再争辩甚,由着家里头给做了主。
这回婚事定下的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