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禾今儿做的就是普通细细长长的面条。
醒好的面团从中间往四周开始擀,最后擀成了一个极薄的,巨大的圆饼状,光是摸上去就光滑得如同丝绸一般。再撒上些面粉防止粘住,然后一层一层地折了起来。
左手的指腹压实,刀贴着指节切,就像是切土豆丝一般,一块块均匀地切了下去。
把切好的面条拎起来抖散,均匀细长,根根分明,又细又韧的,就算随意地拿起来也不会断开。
她把面抖好后,霍云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霍云缨夸赞道:“你这刀法甚是不错!”
黎书禾哭笑不得,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叫刀工,并不是叫刀法。
不过误会就误会了吧。
想来这位伯母应当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面条在沸水中翻滚,一股淡淡的麦香味随之飘散开来,不是那种霸道的香味,就是独属于面条本身的面香。
面条捞上来后,浇上一碗热汤,再放上两颗青菜,一个荷包蛋,就算是成了。
确实如她所说,就是一碗简单的长寿面,可就这一碗清汤面,霍云缨确在旁边也闻到了什么香味似的,连连称赞。
“真香啊!比我在外头买来的可要香多了!”
“许是您的面粉特别新鲜一些。”黎书禾眨了眨眼,笑道。
霍云缨也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碰到过这般有意思的女郎了,自家崽子的性子这般冷淡,配这么个可心的正正好!
等两人回了堂屋,这一碗清亮的长寿面就放在了桌上,霍云缨倒了酒,举杯道:“祝我儿生辰快乐!”
说完就将一杯酒给干了。
陆钧在旁边咳嗽两声:“少喝些,现在可不比你年轻的时候,还是要注重保养身子!”
霍云缨柳眉竖起,倒像是个孩童般耍起赖来:“今儿文远生辰,才多喝两杯,就两杯!”
陆钧只好无奈应了声:“好吧,就两杯。”
烛火灼灼,看着这一幕,黎书禾蓦地有些鼻酸了。
她的阿娘也最喜欢喝她酿的桃花酒,以前她生辰的时候,也总是会贪嘴多喝上两杯。
卢氏总是半醉微醺地说道:“囡囡啊,生辰快乐。”
黎书禾知道,她是故意的,借酒消愁。
眼眶只微微红了一些,就有一双大手在她眼前晃荡了两下。
陆怀砚那张放大了的脸就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方才那点酸涩之意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吓。
她拿着个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推开:“你干嘛呢?”
这父母都在呢,凑这般近干嘛?这是生怕被他的耶娘没看到吗?
话音刚落,黎书禾愣住了。
陆父正在举着个鸡腿啃食着,一边还忙着给旁边的霍云缨递了块糕点,谄媚道:“夫人尝尝这个,松软绵密,入口即化,我还从未尝过这般的糕点!”
霍云缨仰头又干了一杯酒,砸吧着嘴唇说道:“不得不说,这味道确实香!难怪裴夫人那日眼神里那个落寞啊,我都不忍心了啧啧……”
她咬了一口蛋糕,香甜的奶油就充斥在口腔之中,软绵绵的,非但不觉得腻,反而忍不住又推了推旁边的人,示意道:“再来一个。”
陆钧连忙又递了一个过去。
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方才的那一幕,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吃食了。
陆怀砚像是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人的这般行径,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说道:“禾娘,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无奈,黎书禾只好替他盛了一碗面,说道:“特地给你做的。”
等他刚滋溜一口将面条吸入嘴里时,只听见耳畔轻轻的声音响起:“祝文远长命百岁,长长久久。”
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影都被这热气熏得有些氤氲了。
他想,若是以后都能跟她一起替彼此庆祝生辰,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