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吃完手里的地薯,起身打开堂屋门,想看看风有多大。
狂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扑面而来,连眼睛都迷住。
“快关上,关上。”陈知连忙喊。
冷风灌进来,火焰倏忽倾斜,冻得所有人直抽气,老黄狗也哆嗦了一下。
裴曜关紧门,擦一把扑到脸上的冰冷雪花,又坐回原处。
“今年比去年要冷。”陈知随口说道。
窦金花点点头,听着外头的风雪声,她出一会子神,开口:“不知路上下没下雪。”
她说的自然是在外跑商的裴有瓦。
“隔着这么远,外地不一定下了,或许下了也没这么大。”裴灶安说道。
想起在外的老爹,裴曜和长夏也有点担忧。
陈知不好长吁短叹,让家里都担忧,只说道:“他们一群人呢,都是大老爷们,不是小孩子不知道冷暖,真遇到风雪天了,雪又不是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了,一看见变天,他们肯定会提前找地方躲躲,有瓦不是说了,沿途只走官道,隔一段路,就能碰见人家。”
“也是。”裴灶安点着头。
跑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遇到过大雪天,一群汉子都是老手了,不至于应对不了。
沉默一会儿,陈知捡着别的闲话和窦金花说起来。
说着说着,便又拐到织布和缝被子上。
红被面和绣线已经送去绣娘家了,要绣的花样和颜色也都交代清楚了。
那两个绣娘专做这个的,手艺娴熟,也知道如今镇上时兴的花样,还有专门的绣样子,拿出来任挑选,陈知和她俩聊完,再满意不过了。
等雪停了,要是路上好走,他打算过去一趟,看看绣的怎么样了。
裴曜从匣子里拿出做了一半的木头和小刀,低头忙起来。
长夏看一眼他手里的木头,约莫拳头大,这次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冬天裴曜很勤快,没出去跟杨丰年一伙人打鸟钓鱼,到处闲逛。
总能看见他凿木头,修修刻刻,两三天就能出来一个,最慢也不超出四日。
到今天已经攒下六七个了,都是鸟雀。
裴曜做这个最熟练,想要多做几个赚钱,肯定要挑最顺手的做。
还有更简单的偷巧法子,就是都做成圆滚滚的样子,大肚子、圆脑袋,翅膀也简单刻了,上完色,知道是什么就行。
这样不用考虑鸟脖子鸟腿和鸟喙这些精细的地方,一天就能出一个原色的。
别的像打磨,还有上颜色上油以及晾晒等,倒是不费什么,耐性等着晾干就好。
他做了几个,觉得不妥。
再加上长夏和窦金花有一次看他做出来的东西,两人明显兴致缺缺,不如之前那样觉得新奇,便停手了。
这种东西哄小孩子还行,大人是看重趣味和精巧的,要真这样干了,岂不是坏了名声。
一个木雕要卖四十文。
镇上人家是殷实,四十文给娃娃买个玩具,会有人舍得,但想来也不长久。
喜欢这些小玩意的大人就不同了,若是精细些,人家觉得值这个价,才愿意掏这个钱。
不过他也知道,圆滚滚的小鸟小雀,也有大人会喜欢。
翅膀、尾巴等刻画的细致一点,只要下了工夫的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以轮换着做。
裴曜想通这个道理,心里为多赚钱产生的浮躁落下去,踏实起来。
陈知说着话,看见儿子在挖木头,说:“回头你要是有多的,我回你阿婆家,给云哥儿和桂儿一人带一个,小的就行,随便上个颜色,你那些大的、彩的都不用给。”
云哥儿和桂儿是他娘家最小的侄子和侄女,小孩子家家,可不就爱这些东西。
对表弟表妹,裴曜不吝啬,开口道:“我屋里有,阿爹你去的时候再拿出来挑。”
“好。”陈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