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给这么多钱,陈知知道,儿子卖螃蟹确实赚了一些,就没推辞,收下了。
给钱之前,裴曜和长夏商量过,他俩在家住,成亲后没怎么给公中交过钱,都是拿在自己手里。
这回长夏有了身孕,吃喝比之前开销大了些,鸡蛋都经常吃了,买肉什么的,也都要花钱,怎好光吃不给钱。
他俩手里已经攒下十几两,除去裴曜要带走的七两,还余九两多。
既然要给,少了没意思,自家人,又不防着谁。
给五两,长夏没有任何异议。
和府城不一样,在家里菜蔬和粮食不花钱,五两银子只买肉吃,怎么都够两三个月使的。
至于裴曜带走的七两,是为买铁和颜料,蟹青色的颜料不便宜,他打机括用到的铁也不多,但这两样都挺费钱。
即使木头比这两样便宜,也得先花钱买,都是成本。
他如今会做大螃蟹了,一只下来,光本钱就要一两银子。
想着师父自己一个月不过做一两只螃蟹,赚一点吃喝,再把自己做木雕的成本包上,就得多掏钱。
拜师只备了束脩六礼,孟叔礼倔强,没要银钱。
传艺后,不但管吃管住,裴曜做出来的螃蟹拿去卖了钱,他也没要。
裴曜嘴上没说,但他知道,像这样厚道实在的师父,是十分难得的。
既然他做的螃蟹可以自己卖钱,不用上交,便同小老头说了,以后的各种成本他自己去买。
孟叔礼见他不是商量的语气,已决定好了,况且本钱确实不算便宜,就没说什么,带他去购置了一回,认认几个店铺的掌柜。
要是做一只买一点,实在太麻烦,裴曜就多带了钱。
这七两的开销,只要把螃蟹做出来,赚得会更多。
也幸亏他手里能掏出这个钱,不然还得问家里要。
长夏洗过热水脚,躺进被窝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远在府城的裴曜也正好吹了灯睡下。
他在府城不用干农活,也不用想着喂猪喂鸡鸭,但一天下来,也忙个不停。
习惯早起,早食得吃,他从家里带了蒸好的糙馒头,比外头买着吃更划算,因此要点火烧锅。
上午要削螃蟹练手,尤其蟹腿,想要做得越来越好,势必要多练。
下午要捶打铁片做机括,抽了空还要做木雀。
扫院子、拾掇灶房,以及挑水做饭,几乎都是他在干。
几间屋子倒不是天天都扫洒,他屋子东西少,也向来整齐干净,因此隔一两天才收拾。
至于师父的屋子,杂乱的都是箱子匣子,要么就是刀具卷,倒没什么杂物。
一天下来,说闲也闲不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做螃蟹。
孟叔礼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对做螃蟹很严格。
裴曜做木雀他不管,但只要做螃蟹,他怕砸了自己招牌,每一只成品都要仔细看过、查验一番,他点了头,裴曜才能将螃蟹卖去玩器店。
裴曜知道,自己不过做出四五只成品,离真正的炉火纯青尚远。
平时顶嘴不服,到孟叔礼查看螃蟹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
好在他颇有天赋,做出来的这几只,都没有被打回去重做。
而孟叔礼会的不止螃蟹。
他师从许璋,小巧精致的亭台楼阁,以及狮虎木雕等都会做,但只学得师父七八分,最精通自己钻研出来的螃蟹。
在做出第一只螃蟹以前,孟叔礼靠这七八分所学,在燕秋府城也算得上巧匠,赚了一些钱。
裴曜才第一年学艺,螃蟹拿是拿得出手,但技艺远称不上纯熟,因此还没有学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