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麦子稻子运回家中,后头晾晒打粮的事都好办。
裴曜又道:“抢收要紧,短工不过干个两三天,花不了几个钱。”
裴有瓦点点头,是这样,越快收完越好。
要不然遇到下雨,麦子湿了,收不好,不收也不好,陷入两难,麦粒还容易被雨水打落,要么太阳太大,麦子过熟,也容易掉落,从土里筛麦粒更费劲。
老爹一点头,裴曜就知道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心中轻快起来。
阿爷阿奶年纪大了,再能干活,也得顾及一下身体,尤其收麦时,暑热炎天。
长夏今年有身孕,明年小娃娃出来,还要带娃娃,在家做饭就行了,带着孩子下地太麻烦,又热又晒的,半岁左右的婴孩,哪能在太阳底下晒一天。
他思来想去,又有师父提醒了一下,觉得雇短工干活十分划算。
长夏昨晚就听裴曜说了这事,比陈知他们更早知道。
对花钱雇人,他也觉得裴曜这些话挺有道理,花钱总比裴曜来来回回跑好一点。
之所以舍得这个钱,一个是他心疼裴曜,另一个则是钱匣子里十五两银钱给他的一点底气。
过年前裴曜就赚到了将近二十两,不过年后这两个月家里的活多了,两头都要兼顾,再加上小木雀价低,赚钱就没那么快了。
而且裴曜上次去府城拿了八两,走之前还给了阿爹三两银子,让买各种吃喝。
做螃蟹的成本是大,但一点点积累下来,家里没有其他大的花销,这些钱慢慢就攒多了。
窦金花和裴灶安见大孙子越来越会当家做打算,高兴得很,也知道裴曜确实在赚钱,根本不会反驳。
一家子商议定了这件事,太阳落山了,天幕一片深蓝。
几人纷纷舀水盥漱,劳累了一天,早早歇下为好,靠山田还没翻完,明天照样得清早起来去干活。
老黄狗晒了一天太阳,懒洋洋趴在角落的稻草堆上。
夜里有些寒意,但它身上有皮毛,这一堆稻草也干净暖和,它懒得挪进狗窝中。
白狗身上的皮毛比它更厚实顺滑,也没进狗窝,就趴在狗窝前面睡下。
风声簌簌,白狗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夜深人静后,一切都陷入深深静谧之中。
·
肚子里的娃娃在长大,长夏的肚皮也慢慢变大。
掀开锅盖,捏一个糙馒头,里头的馒头芯已经软和了,长夏不再给灶底添柴。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脸上的热汗,灶房里冬天冷夏天热,好在做完饭就能出去凉快了。
拿了汤盆过来,将醪糟舀出来晾,岸上用大碗扣着炒好的菜。
他摇着蒲扇出来,眯着眼睛看一眼院门,没人回来,就先舀水洗了把脸,一下子凉快许多。
两只狗热得直吐舌头,趴在阴凉处喘着气。
见狗食盆里的水见了底,长夏顺手给舀了两瓢。
没多久,裴有瓦拉着第一车麦子回来了,只有窦金花跟着在后面推车。
长夏下意识想去帮忙,却被裴有瓦拦住:“全是麦芒,扎的,到屋里歇着就行。”
日子过得很快,又是一年收麦的时候。
长夏肚子更大了,裴家人都紧张,生怕他磕着碰着。
他从窦金花手里接过水罐,连忙进灶房灌满。
水是晾好的薄荷水,旁边还有个瓦罐,里头是装好的绿豆汤,已经放温了,加了一点冰糖,有点甜味在里头。
长夏把两个瓦罐放在灶房窗沿上,看着老爹和阿奶拿木叉把麦子挑下来,解开捆扎,顺势就在院里摊开。
麦子的味道混着扬尘,瞬间弥漫。
麦子铺好后,长夏端了两碗温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