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府城还是在家,裴曜嵌套这些小玩意的时候,有时会避开别人,但避不开他。
削好的螃蟹身和蟹腿也放在桌上,只待拼接连结。
尽管还没上色,也能看出螃蟹的八条腿和威武蟹钳刻的十分精细,早已和从前做的丑陋小蟹不同。
长夏想着想着,忍不住伸手,把蟹身和蟹腿摆成螃蟹的样子。
阿爹几人出门干活了,留他在家里看孩子。
没别的事情做,实在发闲,他又看向裴曜那边,手肘撑着矮桌,手掌托着下巴,百无聊赖。
敲敲打打的声音时而急时而缓,长夏看着看着就走了神,一会儿看看撵鸟雀的狗,一会儿视线又落在桌上。
谷粒引来了不少鸟儿,麻雀最多。
白狗很威风,一旦看见有鸟落下来,就汪汪汪冲过去,将鸟赶走,跑得直吐舌头。
狗食盆里有足够的水,它舔水喝的动静不小,又吸引了长夏的目光。
老黄狗没有它跑得那么快,但也叫着小跑着,追撵鸟雀。
他没有说话,一边出神一边捏起那些小机括,往蟹腿和蟹身之间的空隙摆放。
呲——
水汽冒白,长夏被这动静唤回,下意识看过去。
有的机括铸造需要浸水,有的则不用,即使没有刻意去看,但这么久了,裴曜做螃蟹要干的活,他大概都知道。
等裴曜放下火钳,一转头,就看见桌上摆好的螃蟹。
蟹身和蟹腿之间有缝隙,缝隙中放着要用到的机括。
他眉头微微一动,仔细看了一遍,每个地方要用的嵌套小机关都是对的,数目也不多不少。
长夏见他目光落在桌上,连忙小声解释:“我就是摆在了一起,没有乱动。”
他知道等刚才浸过水的铁器凉下来后,这只螃蟹就可以连接了。
虽然刚才是玩,但这样的话,裴曜随手拿起就能连结,很方便。
见裴曜看他,眼神带一点说不上的笑意,长夏不再用手撑下巴,缓缓收手,一下子坐直了。
难道真的弄坏了?
他忐忑看向桌上未成形的螃蟹。
裴曜开口道:“你知道怎么嵌套?”
长夏见没有被捏扁变形的铁器,木头也好好的,才放了心,听见这话,他犹豫着点头:“嗯。”
“那一会儿你试试。”裴曜神色有点好奇。
“啊?”长夏呆呆的。
裴曜笑一下,问道:“是看会的?”
长夏只好点头:“嗯,见过好多次,就记下了。”
想起自己没有回避过长夏,裴曜心中了然。
他每次都是先把零碎的东西都做出来,最后连接成型,就算不上心,多看几遍,也知道该怎么嵌套。
机括嵌套是孟叔礼不外传的绝技,如今他会了,没想到长夏也记住了。
虽然长夏不会锻造和削螃蟹,但能记住如何嵌套,也算是学到了其中精髓。
想起师父还不知道这件事,裴曜笑了下。
给狗添了干净的水,没过多久,在裴曜的示意下,长夏拿起螃蟹试着往里镶嵌铁器。
他回忆起裴曜先从哪里下手。
平时看裴曜做的轻松,没想到一上手,发现力气小了根本塞不进去。
他手法生疏,但明显知道每一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