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有想过你吗?”慕陶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向寒玉嘴上说着不知道,眼底却是多了几分笑意,“我不敢问她,怕她笑话我。”
向寒玉不敢问言不秋,这些年来有没有想过她。
她更不敢告诉她,这些年来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总是控制不住地要去想她。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而比这还要可笑的是,离山之前,她总觉得妖精就是妖精,没必要像人类一样为自己取一个名字。言不秋总说名字很重要,她只当是那根竹子已经被人类同化了。
可离山之后,她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比起问言不秋有没有想过自己,比起告诉言不秋自己一直都在想她,她似乎更不敢向言不秋说出自己的名字。
慕陶听得认真,向寒玉却忽然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后文,忍不住开口催问起来:“后来呢?”
“后来……”
后来,向寒玉迎来了三千岁后,第一次与天争寿的天劫。
天劫真的好疼好疼,她这一生都不曾这么疼过。
暴雨伴着天雷,点点滴滴,如针刺一般,不带一丝怜悯地砸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
狂风也不曾停歇,似恨不得将她每寸血肉撕裂。
她不禁想,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鸟妖,本也不是什么强大的种族,再怎么争强好胜,也还是要死在天劫之中的。
那么疼,不如放弃了吧……
慕陶:“可你活下来了啊。”
向寒玉:“是啊。”
她活下来了。
就在她想要放弃之时,言不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向寒玉的记忆里,言不秋总是一副十分纤弱的模样,温温柔柔,仿佛对谁都不曾强势过一分一毫。
她真是不太喜欢那副模样,那不是一只鸟儿看得下去的模样。
可是那一日,言不秋就在她的身前,凌空结下一印,如雪般洁白的灵光,照亮了那个仿佛只有狂风暴雨的黑夜。
天雷落在她的掌心,一道接着一道,似要将她撑起的灵光撕碎一般,她却始终只是站在那里,不曾退却分毫。
向寒玉数不清言不秋为她承下了多少道雷劫,就像她模糊的双眼无法看清那一夜她在雨中的背影。
阴云散去,骤雨停歇之时,言不秋才回过身来,笑着向她伸出了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她看着那只手,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
她都没有对她好过,她一直都在与她争高低,一直都在和她比强弱。
就连这次回来,她也没有给过她一次多好的脸色……
言不秋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好不容易才肯回来,不想你再离开了。”
那之后,向寒玉想了很久。
她终于没能忍住,在言不秋来照顾她伤势之时,拉住了那一抹轻柔的衣袖。
“不秋,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
“向寒玉!”
“很好听啊,是有什么意义吗?”
向寒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听外头的人类说,不秋草是竹,寒玉也是竹!”
那时的她,语气是那么的认真。
其实她的心,早已不由自主地向着她了,可她就是一直没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