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海鸥的叫声吵醒我,眼睛肿得睁不开。
我下楼,阿芬在院子里洗菜,种的青菜绿得晃眼,旁边晾着刚收的渔网。
她见我,笑得像太阳:“妹子,脸咋还这么白?多吃点,昨晚粥没动吧?”她语气里满是关心,像对自家孩子。
我摇摇头,低声道:“不饿。”她没勉强,递给我一瓶水:“慢慢来,海边待久了,心情准好!”我接过水,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海风吹乱头发,咸味钻进鼻腔。
村里人来来往往,渔民扛着网,孩子追着狗,生活简单得刺眼,可我却像个闯入的影子,格格不入。
阿芬忙活时哼着歌,偶尔喊我:“妹子,帮我拿个篮子呗?”我愣了一下,起身帮忙,篮子里是刚摘的黄瓜,脆得像能掐出水。
她笑:“城里人少见这吧?自个儿种的,没农药!妹子,你这手白得跟玉似的,咋舍得跑这儿吃苦?”她的赞美让我喉咙一紧,低声道:“习惯了。”挤出个笑,心却飘远,脑海里是雯雯在夜市咬糖葫芦的笑,小宇喊“妈”的声音。
我低头切菜,手一抖,刀划破手指,血滴在菜板上,阿芬忙拿纱布:“哎哟,小心点!妹子,心不在焉咋行?”她眼里的担心让我心底一暖,低声道:“没事。”却不敢看她,怕她看出我的罪。
几天过去,我像幽魂般在渔村游荡。
清晨在海边看浪,沙滩上贝壳碎得扎脚,我捡起一块,想到雯雯的笑,泪又涌上来。
中午躲在房间,窗外渔船的汽笛刺耳,我捂住耳朵,脑子里全是那晚的狼藉。
晚上阿芬喊我吃饭,我推说累了,一个人啃面包,胃却翻涌。
她端来一碗鱼粥,硬塞给我:“妹子,不吃咋行?瞧你这脸,俊是俊,可瘦得我都心疼!”她的关心像潮水,漫过我的冷,我低声道谢,喝了一口,咸香的粥烫得舌头痛,心却更痛。
雯雯每天发消息,语气甜得像彩虹糖:“阿姨,今天我考试得了A,想你!”“阿姨,冷不冷?多穿点嘛!”她从不提那晚,像一切没发生,可每条消息都像针,刺得我心更痛。
我不敢回,除了那条“在海边”,再没勇气开口,怕她的温柔让我无地自容,怕她知道我逃了2000公里,只为躲避自己的不堪。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我咬紧唇,泪水滴在手背,低声自语:“雯雯,我不配……”
一周后,我站在码头,渔船归港,鱼腥味扑鼻,渔民吆喝着卸货,夕阳染红海面,像血。
阿芬从码头回来,手里拎着鱼,笑:“妹子,站这儿干啥?来帮我洗鱼,今晚炖汤!”我愣了一下,点点头,跟她回了民宿。
她的厨房小而乱,砧板上有刀痕,墙上挂着干辣椒。
她递给我把刀,教我刮鱼鳞,手忙脚乱中,鱼腥沾满手,凉得刺骨。
她笑:“慢点学,妹子,你这模样干活都好看,村里老汉都得偷瞄!”我低头刮鱼,心却飘远,脑海里是雯雯拉着我逛夜市的画面。
刀一滑,划破手指,血滴在砧板上,阿芬忙拿纱布:“哎哟,小心点!妹子,心事别憋着,伤了自己多不值!”她的关心让我眼眶一热,低声道:“没事。”却觉得那血像我的心,淌不尽的罪。
盐港村的宁静像张网,慢慢裹住我。
阿芬的热情如火,烧得我冰冷的心有了点温度。
每天她都喊我帮忙,拿菜、扫地、端茶,琐碎的事让我忘了片刻的痛。
可夜里,海浪声如鼓,敲得心慌,雯雯的笑、小宇的背影又涌上来。
我躺在床上,泪水浸湿枕头,低声呢喃:“我该怎么办……”愧疚如海底暗流,随时将我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