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担心,却无可奈何。
就像流浪者有时候管不住她一样,阿倾有时候同样管不住流浪者。
同样都是人偶,兄妹俩有些地方便过于相像。
固执,倔强,为了彼此默默付出,有时候又守着可笑的自尊心保持沉默。
实际上,就算那些士兵包括流浪者都不说,阿倾也已经猜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说也是在深渊待了许久,对那个鬼地方还算是了解,对那些魔物也很有经验。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了解流浪者。
百余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兄长拼尽全力都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所以,他在阿倾离开深渊,不会在他们进行深渊探索的时候突冒出来后,便肆无忌惮地在深渊里拼命。
不管那些魔物多么强大,不管自己受的伤多么严重,他总是冲在前线,不断厮杀。
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人偶身躯过于强悍,就算身体被切成数块,也不会死亡,只要后期修复完成,他依旧可以活蹦乱跳。
不用休息,不知疲惫,更不会死亡,这些条件之下,流浪者肆无忌惮,不要命了一般在深渊拼杀,最后,就像这次一样,被大卸八块后,被人抬回了至冬国。
而流浪者这么拼命唯一的目的便是做出成绩,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获得更多的权力与更高的地位,并将他所认为的足够幸福的生活带给阿倾。
放下手中的刀与苹果,阿倾将目光转向病床上自己哥哥的那张脸。
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阿倾只觉无奈。
她没办法阻止,流浪者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异常的固执,无论阿倾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就算表面答应,背地里依旧我素我行。
他的确将自己全部的温柔都给了阿倾,却不代表他一切都会听阿倾的。
伸手抚上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微微垂眸,紫色的眼眸神色复杂。
多托雷的手艺的确不错,现在的流浪者可以说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出之前是被切成一块一块放在担架上抬回来的。
“哥哥……”她声音很轻,“你有时候真的很坏,你知道吗?”
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染出一朵一朵泪的花朵。
“阿倾,别哭。”微凉的手覆上阿倾的脸颊,温柔的给她拭去泪水。
“哥哥已经没事了,阿倾别哭。”他伸手将面前的女孩抱进怀里,伸手顺着她的长发,温柔安抚着。刚醒过来的流浪者深知他这次究竟会对自己的妹妹造成多大的阴影,他无奈,也不忍,却只能忍着心中的痛楚。
他最见不得阿倾哭了,现在只想赶快安慰自己的妹妹。
可他的安慰却适得其反,阿倾的泪水根本无法止住,甚至越哭越凶。
她趴在流浪者怀里,哽咽着,控诉着:“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安全回来!为什么最后我看到的却是你被那些魔物撕碎身体?”
“你骗我呜呜呜……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少女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委屈的哭诉着,无尽的泪水不断诉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恐惧与担忧。
“对不起阿倾,是哥哥不好,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阿倾打断他的话,哽咽着,“反正……反正你根本不听我的话,下次回来也会跟这次一样!”
流浪者沉默,无言以对。
阿倾的确很了解他。
“对不起……”他除了这三个字之外,现在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素日里面对队员时候利落的嘴此刻仿佛坏掉一般,甚至无法给出最基本的保证。
因为正如阿倾所说的那样,他下次回来,可能还是像这次一样,被人用担架抬回来。
“被魔物撕碎身体……你一定很疼!一定很疼!”
阿倾心中钝痛,根本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么忍下那种疼痛。
“没事的,哥哥现在已经没事了,阿倾。”他安抚着面前哭泣的女孩,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为她擦去泪水,“哥哥不疼,没事的。”
“呜呜骗子!你怎么可能不疼!你还骗我!”
流浪者无奈,只能闭嘴,抚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耐心等着她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