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炽烈的阳光落在乐鹤的脸上,为他镀了一层金。金光笼罩之下,他眯起眼睛,咧嘴轻笑,眸子里却不带任何笑意。
“上仙宫的高长煊你认不认得?把她带回来。”
廖在羽抬眸。
高长煊?那不是娄絮的朋友吗?
谢谕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扬声:“是。”
廖在羽蹙眉。她想不明白,师叔祖到底想玩什么。
……
娄絮觉得头很沉。往日自觉又轻又小的大脑仿佛被灌了铁水一样,又重又烫。尖锐的耳鸣逐渐响起,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状态倒也不在意料之外。
梅欢的一簇火烧遍了她的整个识海,现在没有变成白痴已经是幸运了。如今觉得难受是正常的,想要恢复,恐怕也得休息几日。
并且,若只是静养恢复,几月之内神识是用不得的。
除非动用某些手段。
她感觉指腹下的唇恢复了一些温度,就收回了手。“我先去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
池风见娄絮腰走,坐起身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有了生机,身体恢复很快。哪怕只过了一会儿,也让他有力气做一些基础的动作了。
娄絮眼里的池风在晃:“怎么了?”
池风:“你自己还好么?”
他是有些担心的。火那么烈,径直烧了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烧成什么样了。但识海对于道者来说又非常私密,他又没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她能不能进去看看。
娄絮:“还行,就是得睡了。”
她难受得有点不耐烦,想把手抽回来了。她轻抬手腕,手腕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池风,皱起眉来。
池风对上了娄絮微凝的目光。一秒之后,他主动错开了。视线往上爬,落在她的眉间,然后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他握紧娄絮的那只手不自觉松了松。
为什么皱眉?是嫌他烦么?
他默了默,终究还是开口提醒道:“如果觉得不适,要同师尊说。”
“嗯嗯,好。”
娄絮耳鸣有些严重,只见池风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也没问,就随便糊弄着回答了一句,然后把手抽了出来,兀自上楼。
只剩池风一个坐在榻上。
絮絮也太敷衍了。
他低头怔忡了好一会儿。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站起身来,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里面的一汪清泉汩汩流着,映照出他布满血迹的面庞。
血液已经凝固,密密麻麻的色块凌乱地分布在颊上、额头和鬓角处,积在银色的发丝上。坑坑洼洼,纠纠缠缠,整张脸显得黏腻又阴沉。
他抿着唇,将手放在汩汩流出的清泉下。
泉水冷冽,流过他的手心,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他闭上眼睛,捞起泉水,细细地洗着脸上头上的血迹。指腹擦过皮肤,把血块一点一点推掉。
然后反反复复地摩挲着平整滑腻的皮肤。
娄絮往他身体里传输的生机,让他的外伤好得很快,而且没有留疤。
池风心里突然有些畅快,畅快之中又有些莫名的烦闷。他干脆用阵盘调高水温,脱了衣物,在泉里清洗起来。
热气袅袅。
他身上也全是血,原本清澈的泉水很快就染上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