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蓝色的眸子已经褪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反而染上了一层濛濛的水雾,恍若深山老林里清晨的第一缕金光穿透的浓浓山雾。
惊心动魄。
娄絮眨了眨眼,是真的觉得惊心。
她迅速勾住一侧的被褥,盖在头顶,然后用手压住了被沿。
被子里很闷,漆黑又寂静,身体所有的感知都被放大。她的耳朵在发烫,几乎要烧起来了。心跳也前所未有地剧烈,似乎在恐惧或期待些什么。
隔着一层被褥,娄絮感到头顶覆上了一只手。酥麻的感觉沿着头皮往下扩散,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它轻蹭。
池风把被褥往上提了提,没提动。
他分外无奈地重新把人搂进怀里,隔着被褥喊她:“絮絮。”
娄絮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
什么意思?喊她做什么?难道他还想要继续吗?
娄絮一边唾弃自己有色心没色胆,一边心慌,手心冒汗。
作为四肢拓展品的藤蔓也随着她的心情变动,而漫无目的地伸展、收缩。
她的神识没接上藤蔓,没什么感觉,但池风却不太妙。藤蔓攀爬带来的触感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刺激。
他一声闷哼,竭力稳下声来道:“你……先收回藤蔓。”
藤蔓登时停下了动作。
娄絮冒汗的手发僵发麻。被褥间空气太少了,心跳太快了,她感觉自己即将窒息。
她忍无可忍地掀开被褥,趴在榻上重重呼吸,拿余光瞟着池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
她看见池风垂下眼眸。长睫几乎挨着下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让她看不清眼眸中的神色。
“师尊。”
“嗯?”
“你生气了吗?”
“……?”
池风忽然笑了。
他本没有生气,絮絮三番四次先动手再躲开他也没有生气,但是听到这句话,他心里突然泛起一股不悦和委屈来。
太见外了。
到头来还是不信任他吗?
“生气了如何?”
他声音闷闷的,让人一听就知道说话人很不高兴。
“那看你生的什么气了。”
娄絮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一把鼓起勇气:“要是冒犯你了,我以后会注意一些……或者以后我自己睡就行了。”
“如果不是呢?”
池风的声调很稳,但听起来凭空多了一层森森然的意味。
娄絮竭力忽视胸腔内几乎要跳出来的脏器,以及烫得像发烧一般的脸颊,咬咬牙说了下去:“要是没冒犯到你……要是你喜欢……”
“我喜欢如何?”
娄絮呼吸着。汗水自额角冒出,从太阳穴往下,沿着下颌线往下滚落,滴在衣襟上。
白色的里衣明显湿了一块。
“那我……继续?”
她第一次知道说一句完整的话,是这么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