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只能选我了,温棠梨。”裴砚之露出狡黠的笑。
“……”
温棠梨望着温阮远去时扬起的尘烟,心中百味杂陈。她默默祈祷着自家兄长能平安返京,一边认命地叹了口气。
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脸颊镀上一层薄红,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为林间镀上朦胧的金边。
“上次教你怎么上马还记得吗?”
温棠梨抿了抿唇。
记得是一回事,自己实操起来又是一回事。
她提起沾满泥点点的裙摆,纤白的手指搭上马鞍前桥。
只见她左脚轻点马镫,腰身一拧竟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上。
“豁!”温棠梨都不敢相信,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居然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做到了,难道自己是天才吗?
黑马似有所感,漆黑的长鬃在晚风中扬起,轻轻晃了晃脑袋。温棠梨恍惚听见马儿打了个愉悦的响鼻,仿佛在赞许她的勇气。
远处传来归巢的鸦鸣,惊起林间沉睡的萤火,点点绿光在他们周身浮动。
“倒是小瞧你了。”裴砚之低笑一声,他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
后背贴上了温暖的胸膛,沉木的清冽气息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温棠梨,你怎么这么厉害呀,一教就会。”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缰绳轻抖间,马蹄踏碎满地枯叶,惊起更多流萤。
那些绿莹莹的光点追随着他们,在渐浓的夜色中划出蜿蜒的光痕。
被他这么一肯定,温棠梨内心肯定是欢喜的。但是她不知为何,将险些溢出的笑意压成一声故作冷淡的“嗯”。
马背上的视野骤然开阔,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暮霭中若隐若现。温棠梨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手指紧紧攥着鞍桥,指节都泛了白。
就连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忽然,一抹温热轻轻压上她的肩头。裴砚之的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说话时震动的胸腔透过相贴的背脊传来,“我可没教你这般僵着身子骑马。”
他的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放轻松点,温棠梨。”
温棠梨忽然觉得,既然有裴砚之在侧,自己何必再强撑?横竖这人都说了要她放松,她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整个人向后靠去,后背贴上那人坚实的胸膛。有几缕青丝不听话地蹭在裴砚之颈间。
两张脸挨得极近,她甚至能数清他有多少跟睫毛,能闻到他衣服上特有的沉木香。
“温、温棠梨?”
裴砚之的声音忽然有些发紧。他垂眸看着怀里这个突然没了骨头似的人儿,素来从容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懒懒应着,“嗯。”
“你是不是有点太放松了?不,是放肆了。”
温棠梨闭着眼睛,“我今天很累诶。又是遇刺又是逃命的。”
若是有旁人在场,就能看得出来,两人完全不顾及这样亲密的姿态有多不合礼数。
夜色渐深,城门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入京后,裴砚之勒马缓行,温棠梨早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裴砚之不得不将人又往上托了托,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拢住她单薄的肩背。
这是去素帛居的路。
远处更鼓遥遥传来,月光穿过城楼飞檐。
自秋狝归来已过七日,温棠梨全心全意的倾注在素帛居的生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