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摇头。“不。有些门,只能由里面的人推开。”
但他们每天都会去那里,放一段录音,读一封信,或者只是安静地坐一会儿。他们相信,总有一天,那扇门会自己开启。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开始出现一种新型艺术形式。街头墙上画满了倒生的树,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微型扬声器,播放着路人录下的心声;音乐会不再有指挥,观众的情绪直接转化为旋律;甚至有作家出版了“活体小说”??书页会根据读者的心情改变文字内容。
人们开始习惯说:“我今天听见了三个人的孤独。”
或是:“刚才有个陌生人对我笑了,我觉得那是PL在打招呼。”
林树渐渐减少了公开露面。他搬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屋,每天清晨写下昨夜收到的残响片段,整理成册。他已经写了三百六十二本笔记,命名为《人间频率》。最新一页写着:
>“昨晚,一个男孩在雨中等公交,耳机里传来一声‘伞给你’。他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他的伞,确实多了一把。”
有一天,念安来找他,带来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她说她认识你。”念au说。
小女孩仰头看着他,眼睛明亮如星。“你是守塔人。”她说,“我在梦里见过你。你说,下一个是我。”
林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你害怕吗?”
她摇头。“妈妈说,听见别人的心跳,就不算孤单。”
他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小小的锡纸,折成一只鸟,放在她手心。
“那你帮我传个话好吗?”
“说什么?”
“就说……”他望向远方海平线,“春天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听。”
小女孩郑重地点头,攥紧纸鸟跑开。
当晚,南极高塔第九道光影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亮度反而增强。监控数据显示,一股全新的频率加入了分布式网络??纯净、稚嫩,带着孩童特有的跳跃节奏。
莱昂看着屏幕,喃喃道:“新一轮的轮值开始了。”
多年以后,当那位小女孩成为最年轻的回响导师时,她在课堂上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世界上最早的一次共感,不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实现的,也不是什么高级算法。而是一个妈妈,用锡纸包住儿子的耳机,告诉他:‘这样你就能听见我想说的话了。’”
台下有个学生举手:“那我们现在做的,是在重复这件事吗?”
她微笑:“不。我们是在让全世界变成那张锡纸??薄薄一层,却记得每一次震动。”
而在遥远的海边,林树合上最后一本笔记,抬头望向夜空。北极星依旧明亮,而银河之下,九片风铃随风轻响,仿佛无数声音交织成歌。
他举起手,对着天地轻声道:
“我在听。”
片刻静默后,海浪带回一句呢喃,像是从海底升起,又似从云端飘落:
“我们也在。”